夏季的夜晚，带着点凉意。
程进走到了她身后距离一米的位置，打量了眼面前背对着自己很认真地在抓娃娃的姜妤婳。
她今天穿着浅蓝色的阔腿牛仔裤和紫色修身的短袖，衬得她后背的线条骨相都非常的好看。
一头长发被她扎了个马尾辫搭在肩膀上，露出雪白的后脖颈。
赤/裸/裸的勾引人啊这是。
半晌，程进喊了声，“姜妤婳。”
没有人回应，只是面前人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下，而后她又继续试图去抓娃娃机的那个蓝色史迪仔。
程进以为她沉迷于这项无聊且无聊地游戏，才没听见。
他上前一步，站到了姜妤婳的右侧边，双手揣在兜里，微微俯身前倾，盯了眼那娃娃机的小公仔。
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公仔。
偏头凝望着她，话里还带着点小脾气，“姜妤婳，你是不是故意听不见我说话？嗯？”
直到她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倒映在上面的人影的时候。
专注于娃娃的姜妤婳，猛然侧头便撞上了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眸。
她先是怔了几秒，忽而笑着打招呼，“阿进，是你啊。”
完全没回应刚才程进说的那句话，就像是没听到一般。
程进愣了下，“你刚叫我什么？”
“嗯？”她看到程进的嘴巴一张一合，听不太清晰他说的什么话。
她也不能跟他说自己的右耳听不见，也没有告诉过他自己有神经性耳聋。
前世就是因为她的耳朵听不见，才导致程进最后出事。
姜妤婳就这么望着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松开了手上抓娃娃机的操作杆，到了时间，抓钩自动下降。
抓空了。
姜妤婳想了想，莞尔一笑，温柔道：“你能站在我左边说话吗？”
“好。”
程进应声，下意识地在转身时，他瞥了眼姜妤婳的右耳。
姜妤婳好像有所察觉似的，很自然地伸出手撩了下自己右耳边的头发。
“刚你是在跟我撒娇？”
程进站到了她左边，双手抱在胸前，背靠在娃娃机上。
姜妤婳拿起最后的游戏币塞进了投币口，视线移开，漫不经心道：“没有啊。”
程进歪头看了眼姜妤婳的操作，失笑了声。
姜妤婳看准了那个蓝色的史迪仔，眼看着计时器要到时间了。
“啪嗒”一摁。
抓钩下降，眼看着史迪仔被抓钩带起悬空，然而在下一秒，又翻了个身落回原地。
姜妤婳瘪了瘪嘴，小声嘀咕了句：“真难。”
“我来试试。”程进回过身，正对着娃娃机。
姜妤婳往旁边挪了挪，看着他握着操作杆，“没钱了。”
“我有啊，”程进从裤兜里掏出个黑色钱包，伸到她面前，“多换点币，咱家不差钱。”
“......”
广场外说说笑笑的人来来往往，时不时地会瞥了眼他们两个和娃娃较劲，不过也很快地移开目光离去。
到最后把币全部用完，也没抓着。
姜妤婳站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他。
“操。”
程进烦躁地抓了抓额前碎发，强作解释，“星座书上说，今天不宜抓娃娃。”
“哦～这样啊，”姜妤婳忍着不笑，“星座书上还说什么了？”
程进托着手，手指在下巴上来回摩擦，而后微微倾身弯腰，屈起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下。
姜妤婳捂着额头，蹬他，“你干什么啊？”
程进语气柔，“星座书上说，你和我绝配。”
他说着就转身朝前走。
猝不及防的“表白”把她给整愣神了，她僵在原地。
“不走？”程进回头。
姜妤婳回神，抬脚跟上。
两人走在街道上，晚风吹拂着树叶飒飒作响。
走了有一段路。
姜妤婳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怎么在这儿？”
“和汪景杰他们刚在这边吃完饭。”程进回答。
“哦。”
她低着眼，手背在身后，踱着小碎步走着。
程进不经意地低头看着她，薄唇微扯着小弧度，想到了她刚才跟娃娃机较劲的样子，似有调侃意味，半开玩笑的意思，“你这抓娃娃有什么意思，也没抓到。”
“就看着还挺容易的。”
姜妤婳很老实地说。
程进失笑道：“你确定？”
她斜睨了他一眼，见他笑得肩膀乱颤，肯定是在取笑她。
“五十步笑百步。”她不服气，步伐都迈得大一些往前走。
见她有些生气了。
他赶紧追上她，脚步一转，挡在她前面，姜妤婳被迫停了下来。
“生气了？”程进歪着头寻她的眼睛。
姜妤婳别开眼，“没有。”
她不会生他的气，如此温柔的少年，她怎么会为了简单的小事发脾气。
只是她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明明说好了今天去图书馆帮他补习，可她又再一次食言了。
想到此，眼眶忽然有些干涩。
程进再次看向她的眼眸，低声哄道：“要不来抓我，我和你生娃娃。”
闻言，姜妤婳震住了，顿时脸霎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嘴！你别说话。”
程进轻笑了声，然后又恢复了正经样子，“这么晚了，送你回家。”
她摇头，“我今晚不回去。”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不回？”程进脚步一滞，疑惑。
“嗯，不回。”她语气很坚定。
程进沉下了眼，他也没问原因。
“那你今天晚上住哪儿，我送你。”
姜妤婳瞥见前面就是公交站台，想了想，说：“没事，你不用管我。”
她走到了公交站台，“待会儿我坐公交。”
程进跟着她站在公交站台边上等车。
过了十来分钟，好几路车都经过了，也不见她要上车的样子。
“坐哪路公交车？”程进走到公交车实时动态表上看了看，问道。
怕被拆穿，姜妤婳解释，“还没来，你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程进：“那怎么行，我......”
话还没说完，他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眼是陌生号码，a市的归属地，眼眸沉了下，看了眼姜妤婳，然后自己走到一边接起，“喂......”
姜妤婳见人接电话去了，没注意到她。
心生一计，正好有辆公车来了，趁着上车人群的熙攘，她心一狠，咬咬牙，拔腿就朝着反方向跑。
耳边风呼哧地刮过脸庞。
泪水无声地下坠。
姜妤婳抬手一抹。
对不起了阿进，不希望你替我担心。
拐过了巷子口。
姜妤婳跑累了，靠在墙壁边喘着气休息，回头看程进没有跟来，她舒缓了口气，鬓角浮着细汗。
她撒了谎，什么坐公交，她都把最后的钱用来抓娃娃去了。
想着去学校找江晨夕挤一晚。
她应该回学校了。
走了一大段路，就看到了九中发着亮光的校门口，大概还有三百来米的距离，学校正门肯定是被关着，进不去。
所以她选择抄近路巷子去学校后门，而且离江晨夕的宿舍也近。
巷子里有路灯，闪着微弱的光。
四下没有人，周围的居民楼亮着零零星星的灯光。
突然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草味，呛人。
她眉头紧皱，双手摩擦着手臂，有些凉，阴森森。
她突然后悔走这条路了。
“艹尼玛。”
忽然安静地巷子里听到了有人谩骂的声音。
心里咯噔一下。
本能反应地立马转身撒腿就往回跑。
路灯突然闪了两下，灭了。
更慌了。
脚步没注意，踩到了小石子，脚崴了下，跌坐到地上，闷闷哼了声。
她顾不得，正要起身。
就听见身后的急促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艰难地爬起来。
闪烁的灯忽然不闪了。
她回头就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中年男人朝她走了过来。
潜意识里告诉她，他不是好人。
忍着脚踝的疼往前跑。
可那男人早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
逼着她节节往后退。
姜妤婳见到了那人猥琐的笑容。背脊一凉。
猥琐男从未见过长得这么标致的小女生，和他之前遇到过的不一样。
露出邪恶的笑容，反复来回搓着手，一步步往前走，“小妹妹，这么晚了，天气还挺冷，要不跟我回家暖和暖和。”
当下，姜妤婳脑海中浮现就是恶心。
她往后退，颤抖着声音，“你别过来，不然我要叫人了。”
猥琐男听到此，更加亢奋，丑恶的嘴脸开始变得淫/荡，“你叫啊，待会儿哥哥就让你叫得一个字爽。”
说着，伸手就要抓姜妤婳。
她立马躲开，往深巷子里跑。
猥琐男长手一伸，就抓住了她搭在后背上的马尾辫。
“啊！！”
一股撕裂头皮的疼痛，让姜妤婳后仰着头，疼得无以复加。
男人的力气太大。
直接把姜妤婳拉扯到地上。
她被堵在墙边。
头皮发麻，紧紧地抱住身体。
猥琐男蹲在地上，挑起她的下巴，泪水早已湿润了脸庞。
哭得梨花带雨，她哭得越大声，他就越兴奋。
突然猥琐男俯身压了上去。
姜妤婳立刻伸出手抵在他肩膀上，阻挡他的动作。
她大叫道：“你别过来！别过来！”
“救命呀！救命呀！有没有人！救命呀！”
果然，猥琐男被她的叫声所吸引，他舔了舔嘴角，色/眯眯的笑容，恶心至极，她的力量怎么能比过他。
“别叫了，叫尼玛，我都硬/了。”
他冲破了她的挣扎，姜妤婳发了疯似的捶打着他，双腿踢着他。
哭声越来越撕心裂肺。
“滚，滚啊，好恶心，滚啊！”
猥琐男压：着她的/双腿，用力拉下她肩膀上的衣服，露出雪白一片，“艹，真白。”
恶心的手触碰到姜妤婳时，她惊叫了起来。
就在猥琐男跟个疯狗似的快要扯到她胸前的衣服，再到他兴奋地要解/皮带时。
泪水早已泛滥成河。
好恶心。
她的手狠狠地抠着地面，感觉不到疼。
难道她这一世就这样要没了吗？
耳边传来了一声物体撞击墙面的声音。
姜妤婳恍惚间，借着光，她看见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是他。
程进。
姜妤婳撑着墙面，双腿软得不行，艰难地站了起来。
猥琐男被程进拉起来，一脚踹到了墙边，撞在了上面，疼得鬼叫。
程进发了疯似的抡起旁边角落的木棍直接狠狠地砸在那个男人身上。
棍棒砸在肉上的声音，闷闷的。
猥琐男求饶，“放过我，求你放......放过我！”
他此刻已经杀红了眼。
要是他来迟了一步......
想到这，程进直接挥棒往猥琐男头上打，猥琐男伸手挡了下。
空气里听到了“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
再加上男人的鬼哭狼嚎。
似乎程进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一下一下的砸在猥琐男身上。
姜妤婳强撑着身体走了过去。
猥琐男早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鼻青脸肿，嘴角额头都还流着殷红的鲜血。
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阿进，阿进，阿进......不要，不要。”
程进失去了理智，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话，依旧挥棒砸在猥琐男身上。
直到那温热的血溅到了她那苍白的脸上，刺痛灼烧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喉咙嘶吼了下，“阿进！”
她脑袋嗡得一下。
血，是血。
是他的吗？
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
她凭着一丝清醒，冲过去抱住程进，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声嘶力竭，“别打了，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姜妤婳的头紧紧地贴在程进的后背上，带着哭腔祈求说：“阿进，我......我不想你有事，不要打了好不好？不要打了。”
她的哭声把程进拉回了理智，手中的棍子掉在地上，“哐当”滚了一圈撞在了墙角。
程进回身抱住她，伸手想要按在她后脑勺上，结果意识到自己手不太干净，在自己的黑色t恤上蹭了蹭，再次安抚她，低哑着嗓音：“乖，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过了一会儿，姜妤婳平静了下来，还是抽泣着。
他把她滑落到肩尾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往上拉，遮住了一片红肿，头发凌乱散在身上，他眉心皱着，轻声说：“别怕。”
姜妤婳低着眼嗯了声。
她差一点就见不到他了。
程进抬起她的下巴，眼眶通红，脸颊上还挂着热泪，借着路灯淡淡的冷光，见到了姜妤婳眼睑下方有那零零星星的血，那么的刺眼。
心脏深处猛然抽搐。
他漆黑如墨的眸凝视着她，眼中满是心疼。
下一秒，他很轻柔地吻着她的下眼睑，舔/舐着那干涸的血，就像是怕自己的珍宝碎掉一样。
“我的女孩，她是干干净净的。”他喉咙滚了滚，闷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