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南北占二坊之地,每面各开二门,共有八门。>八≧一小>说网w≤w≦w≦.<8<1≦zw.com
由于靠近西内太极宫、东内大明宫、南内兴庆宫,而且周围坊里多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第宅,所以东市中市场经营的商品,多为珍奇之物,以满足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的需要。
聚宝斋位于东市东南角第二家店铺,二十几年的老店,旁边是一家笔斋和一家琵琶行,一入夜,皆是关门打烊了。
聚宝斋的掌柜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老主顾都叫他宋老头。二十几年下来,手头上摸过的宝贝无数,价值千金的玩意儿,也不少。
在这东市的珍宝圈子里,人人都尊称他一声宋老。原因无他,只要是宋老头说是真品的宝贝,都能卖个好价钱,要是戳上他的印记,一幅画的价格少说也得往上抬一两层。
宋老头的聚宝斋在这东市里不算最大的珍宝店,宝贝也算不上最多的,不过就凭着宋老头这个金字招牌,每天都能卖出几间珍稀宝贝,让宋老头赚了不少银子。
宋老头没有子嗣,而且有些抠门,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也不喜欢和人结交,一间聚宝斋,除了几个常客,平日里都是冷冷清清的。
街坊没少在背后嚼舌头,说他赚了万两银子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带到地下去不成。
不过两年前冬天,他从门口捡了个快饿死的小乞儿回来,取名宋雪怜。说是当店里的小伙计,其实待他如孙子一般,一老一少相依为命,这间死气沉沉的聚宝斋,也总算不时能听到几声笑声了。
珍宝这东西,得细瞧,虽然聚宝斋在东市名声不错,不过也少有人晚上上门看货买货的。所以今年十岁的,长得机灵可爱的宋雪怜天一黑。便是帮着宋老头关了门,勤快的收拾了摆在外面的那些珍惜玩意儿,搀着宋老头往楼上走去。
宋老头身子骨还硬朗着,本用不着人搀着。现在却是一只手搭在宋雪怜的瘦弱的肩上,脸上满是欣慰之意。
宋雪怜怀里还抱着一个方正的锦盒,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宋老头问道:“爷爷,今天听您和周老爷说。这里边的那个碗是前朝宫里流传下来的白玉碗,能值五千两银子,这样的宝贝,怎么以前没听您提起过呢?”
宋老头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搭在宋雪怜肩上的手抬起,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摇了摇头道:“要真是前朝流传下来的白玉碗,爷爷自然会教你如何辨别,这两年你把我教你的东西都学的不错,论天分。你比当年的我好多了。”
宋雪怜听此微微一愣,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之色,有些不解地问道:“爷爷,您说做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信誉,照您这话,这白玉碗不是真的,岂不是骗了周老爷了。”
“白玉碗自然是真的白玉碗,虽然值钱,却也真的值不了五千两。但是我又没有把这碗卖给周老爷。怎么能算骗他呢。不过你能记住两年前我和你说的话,也不枉我教你那么多东西了。”宋老头笑着点了点头道。
“爷爷,您常说富不漏财,要是您不打算卖这白玉碗。为何又要把消息放出去呢,岂不是招人惦记了。”宋雪怜小脸上眉头皱在一起,这两年在聚宝斋吃饱穿暖,现在虽然还是有些瘦弱,不过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皮包骨的黑瘦小乞儿了,反倒像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模样颇为可爱。
上了二楼,有两间屋子,宋老头没有回答宋雪怜的问题,接过宋雪怜手里的锦盒,把手里的灯笼递到他的手里,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钥匙,打开了楼梯口的那间屋子,把那锦盒放到了一张小方桌上,退出屋子,锁上了门。
宋老头和宋雪怜进了另一间屋子,点了屋角的油灯,屋子不算大,摆了张大床,窗边还有张书桌,桌上文房四宝俱全,还有几张写的有些歪歪扭扭的字帖,应该是宋雪怜练字写的。
宋老头在床边坐下,冲着吹灭了灯笼,放在门口,轻轻掩上门的宋雪怜招了招手,拉着他的手坐在床边,突然没由来地问了一句:“雪怜,你怕死吗?”
死这是多么大的问题啊,问一个十岁的小孩,是多么奇怪的事。
可宋雪怜没有质疑宋老头的问题,反而是仔细地想了想,摇了摇头道:“爷爷您说过,这世上的人都会死的,反正都会死,早点和晚点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且两年前要不是爷爷把我抱进店里,雪怜已经死了,这两年什么都吃过了,还有您那么疼我,就算是死,我也不怕了。”
宋老头一双满是沟壑的手,包裹着宋雪怜的小手,目光中满是怜惜,沉默了好一会,才是轻叹了一口气道:“爷爷老了,当年因为先生的一句话,在这聚宝斋里享了二十几年的清福,可羡煞了那些个老伙计,现在估摸着都在地下等着我请他们喝酒了呢。
可你不一样,你还小,聚宝斋外的世界那么大,该见识的东西还多着呢,你要记住,你这个年纪,最应该怕的就是死,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宋雪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担忧之色,看着宋老头轻声道:“爷爷,您今天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
宋老头咧嘴笑了笑,刚想说话,楼下后门处传来了一声轻响,那是门销被人撬开的声音。
“来了。”宋老头轻声说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宋雪怜的脑袋,站起身来,牵着宋雪怜走到床边挂着的一幅山水画旁,往上一拉,不知往何处按了一下,墙壁之上出现了一个四尺高,三尺宽,三尺深的暗阁。
宋老头拉着宋雪怜站进了暗阁,看着他轻声叮嘱道:“雪怜,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你都不要出来。除了上次来店里买过一个破碗的那个无崖叔叔,谁都不要相信。”
宋雪怜有些惶恐地看着宋老头,又是朝着屋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带着哭腔道:“爷爷,您不要雪怜了吗?雪怜不要离开您……”
“傻孩子,爷爷怎么能不要你呢,记住,好好活着,外面的世界可精彩着呢。”宋老头慈爱的看着宋雪怜轻笑道。
宋老头向后退了一步,按了一下藏在画后的一个机关,看着慢慢升起的木板,原本慈祥的脸慢慢变得坚毅起来,声音间有些傲然道:
“一诺许人,二十五载,云台司朱雀房宋宝玄,今日复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