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avenger带着试探性的话语,炭治郎从有关于那个真实得仿佛真正发生过却又模糊得仿佛记忆一般的梦境的回忆中回过神来,沉默了一下,而后认真地对在帽檐的阴影下紧盯着自己的白发青年说道:“我的确梦到了一些事情,但……都不是无聊的事情哦。”
白发的青年依旧不作反应地紧盯着炭治郎,而后者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动摇,下一刻,白发青年冷哼了一声:“还真是个好事者啊,竟然觉得那些事情并不无聊。”
“不过,你有一群值得自傲的家人。”白发青年这么说道。
炭治郎闻言微微一怔,然后露出了一个经常能够在他的脸上看见的,会让人联想到太阳般的笑容,只是那双微微弯起的赫红色双眸看上去似乎隐约有些湿润:“谢谢。”谢谢你夸奖我再也无法相见的家人。
“您也有一位慈爱的父亲。”炭治郎说。
而白发的青年只是抬手,压了压头上那与他的衣物同色的帽子。
这对主仆彼此之间陷入了一阵静谧,然而氛围却莫名地和缓。
不一会儿,有人打破了这种静谧——虽然不是炭治郎这样卖炭之家出身的孩子,却能极为熟练地用打火石点燃枯枝的千鹤走过来通知炭治郎干粮已经在热水中泡好了。
坐在已经熄灭了的火堆旁边的炭治郎喝了一口木碗里炒制过的杂粮以滚水冲泡出的粥,看向坐在旁边的千鹤,清晨穿过树林的阳光为这名高洁如同白鹤一般的少女白净的轮廓染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少女即便是直接端着碗喝粥动作也无比优雅,端起碗送到唇边的时候,她会微微垂眸,这个时候顺长的黑色睫羽仿佛黑色的蝶翼。
千鹤小姐的睫毛好长——这一个感慨霎时间浮现在炭治郎的脑海中,而炭治郎这么想的时候下意识地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而后者似有所感地微微抬起眼睫。
因为还在喝粥,少女是微微低着头的,所以在看向他的时候首先是以一种从下而上的视觉,透过顺长的黑色睫羽可以看到下方两颗剔透的原型琥珀般漂亮的双眸,微微露出粥水的边缘,还沾染着晶莹的柔软的唇瓣。
心跳在视线对上那双琥珀般的眼眸的一瞬间快如擂鼓,炭治郎飞快地移开了视线,然后又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将视线投到面前的木碗里:“千鹤小姐……”
只是察觉到炭治郎的视线而转过头看一眼的千鹤在视线碰上那双澄澈的赫红眼眸的时候一瞬间升起了某种奇异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在对方移开视线的刹那又飞快地消逝,让她甚至来不及抓住那种奇异的感觉的尾巴。
听到炭治郎的声音,千鹤不再细思那种感觉,而是勾了勾嘴角:“炭治郎,你可要赶紧适应称呼的问题啊。”
炭治郎猛地反应过来,立刻改口道:“姐姐。”
“什么事,我最疼爱的弟弟,炭治郎。”千鹤笑眯眯地问道。
炭治郎有些无奈地看了千鹤一眼,某种时候他也会突然理解为什么千鹤小姐与嘉月小姐的关系能够如此融洽,大概是因为千鹤小姐的心里也住着一只小小的喜欢恶作剧的狐狸吧。
只不过千鹤小姐并不轻易将那只小狐狸放出来,而嘉月小姐不但喜欢放养,还会针对特定对象有意识地把狐狸放出来造成打击。
“我们应该快要到达那座村子了吧。”炭治郎说道。
千鹤点了点头,喝掉碗里的最后一口粥,站了起来:“所以,在抵达之前,我们必须要让自己看上去像是遭遇过山匪的样子。”
吃完早餐,千鹤与炭治郎再次踏上了前往任务目的村庄的路程。
在马车又走了一段路程,似乎是进入了一座山中之后,坐在车厢里的千鹤突然让轮到驾驶的,坐在马车外的炭治郎停下了马车。
只见千鹤拿着一个巨大的包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抽出了腰间的鹤丸国永,斩断了马车与马之间的连接,在收刀入鞘的时候,她轻轻喊了一声:“saber。”
金芒点点,赫红长发,带着与炭治郎的耳饰一模一样的日轮花牌的耳饰,面容清俊的青年剑士出现在千鹤的身后。
千鹤打开那个巨大的包裹,包裹里面是千鹤一直背在背上的太郎太刀,她将腰间的鹤丸国永也藏了进去,包好包裹之后,千鹤对着赫红长发的saber说道:“那就拜托你了,saber。”
赫红长发的剑士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在炭治郎震惊的眼神中抽刀出鞘,刀身赫红的日轮刀指向了千鹤以及站在千鹤身边的炭治郎。
千鹤一把扯过了炭治郎的衣袖,凑到炭治郎的耳边,说道:“长姐的安全就交给武士之家的男子了,拼死保护姐姐吧,炭治郎。”
炭治郎的耳朵猛地变红——太近了!
而赫红长发的剑士在千鹤的话音落下之后,已经动了。
然后,炭治郎就一边在“姐姐”千鹤的拉扯下拔足狂奔,一边用手中的数珠丸恒次应付身后负责扮演“无数山匪”而实际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赫红saber的“追杀”。
虽然明显感觉到那名跟自己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的神灵并没有下死手,甚至会在他感觉到招架不住的时候稍稍减缓攻势,但是依旧十分吃不消的炭治郎内心却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狼狈。
他只是在想——千鹤小姐那样出色的剑术就是师承自拥有这样强大剑术的人啊,并且发自内心地觉得,如果这样就能够离千鹤小姐的强大更近一些,那么这种程度的辛苦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过跑在前面的千鹤小姐却低声提醒他:“我们是在山匪的手中奔逃,你的表情要更加艰苦、慌张一些。”
“虽然我们的设定是落魄的武士之后,这样才方便你带着数珠丸恒次,但是我们真的只是落魄的武士之后的话,是不可能拥有出色到足以一个人击退数名山匪的强大剑术的。”
两个人被追杀了很长一段时间——又或许是炭治郎因为长时间的高度精神集中而感觉到时间过得非常缓慢——身后负责扮演“数名山匪”的saber终于失去了踪影,或者准确点来说,灵子化了。
炭治郎喘着气,看向前方因为强迫自己不使用任何呼吸法和身法,单纯使用□□力量奔跑,还能跑过神灵,这才气喘吁吁的千鹤。
千鹤察觉到炭治郎的视线,笑了一下,抬起明显有树枝划痕的和服袖子,擦了擦脖颈上细小的汗珠,然后在炭治郎震惊的视线中,伸出袖子替炭治郎擦了一下他从额头滚落的汗珠。
仿佛能够闻到和服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炭治郎整个人都僵住了:“千、那个,姐姐——”
千鹤浅笑着收回手,身上那种属于强大剑士的气势已经尽数收敛,尤其是她身上穿着虽然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但是绝对不适合运动的和服,看上去就仿佛待字闺中教养良好的温婉女性。
她轻轻掩唇,有些担忧地蹙起了眉:“炭治郎,你还好吧?”
“再坚持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母亲大人托付给我们的地图上标示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有一座村庄,我们或许可以去那里求救。”
炭治郎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他们的表演应该要开始了。
于是他默默地上前,背对着千鹤,蹲下了身:“我,明白。姐姐,你的木屐坏掉了吧?请让我背着你走吧。”
千鹤闻言微微愣了愣,然后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她毫发无伤的白皙光洁的脚面和大部分已经断裂,只留下小部分藕断丝连的木屐的绳子,陷入了沉思。八壹中文網
看到游刃有余且瞬间爆发出极为强大的演技的千鹤小姐陷入沉默,炭治郎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没想到准备周全如千鹤小姐也会百密一疏——这样的千鹤小姐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可爱。
炭治郎低声说了一句:“失礼了。”然后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千鹤的脚踝,触手的细腻温凉让炭治郎的动作微微一顿,但随后他很快就极为自然地抬起了千鹤的脚,动作轻柔地将快要断裂的木屐脱了下来。
他将那只木屐递给千鹤,然后转过身蹲了下来:“我们快走吧,天黑的话还呆在山里可就不妙了……姐姐。”
千鹤拿着木屐眨了眨眼,看着在自己面前蹲下的炭治郎,今天清晨在看到炭治郎的眼睛的时候产生的那种奇妙的感觉再一次袭上心头,而这一次,这种感觉却并没有飞快地消散。
一直到她趴在炭治郎的背上,在略有些颠簸却又奇异地平稳的路程中,这种感觉都始终没有消失。
她略的有些出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的日轮花牌的耳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拨了拨。
感觉到炭治郎微微一顿的动作,千鹤回过神来,轻声说道:“跟saber的一模一样呢,就连材质也是一样的。”
“嗯。”炭治郎回答,千鹤看不到的面庞微微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