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自家刀剑付丧神的大笑融洽了气氛,又或者是因为这名额角还带着没有擦去的血迹的赫红短发少年无论他露出如何凶狠的表情都一脸笑意地不为所动,总之,当不死川少年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很正常地与对方展开对话了。
不死川少年的嘴角抽了一下,与其说是对话,倒不如说是他单方面地在对方的套话下把自己知道的有关于鬼杀队的事情说出去罢了,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想到这里,他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炭治郎,后者在他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对他露出了一个略带了一些疑惑的笑容。
所以说是无意识地在套话吗?这样反而更加恐怖了吧!
不死川少年在炭治郎疑惑的视线下猛地将自己的视线移开:“总而言之,你要是想知道更多有关鬼的消息的话,申请加入隶属于蝶屋的‘情报屋’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知道的也不多,告诉你的这些大部分都是从别人那听来的传言。”
“‘情报屋’吗……”炭治郎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对不死川少年露出了一个小太阳一般温暖灿烂的笑容,“非常感谢玄弥你给出的建议,我会仔细考虑的。”
这个家伙!猝不及防被这个笑容晃了一下的不死川少年刚准备说出“谁给你建议了”的时候,不远处的名刀展列处终于有了动静。
相比起不死川少年,感觉用了更长的时间,首先掀开名刀展列处营帐帘子走出来的依旧是千鹤,然而跟在她身后走出来的名为我妻善逸的少年却一反一开始看上去惊慌失措的态度,随着他走出来,在原地等待的不死川少年,炭治郎以及名为香奈乎的少女全部都看见了他腰间多出来的一把太刀。
只不过,虽然脸上没有了惊慌失措,甚至泫然欲泣的表情,但是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变得更好的表现,我妻善逸用一脸几乎是要立刻跳起来的表情对着身后大吼道:“我拜托你走快一点啦!”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营帐帘子被一只带着黑色露指手套,五指纤长白皙的手掀开,一个富有磁性但听上去懒洋洋的声音从被掀开帘子的营帐中传了出来:“唉,但是没有干劲才是我的卖点啊,审神者。”
善逸的身后,声音的主人,明显是被唤醒的刀剑付丧神迈着看上去毫无干劲的步子走了出来,那是一名肌肤白皙,长相极为俊美的青年,他有着一头紫色的短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纤长的脖颈上带着三道黑绳绕成的圈,衬得他脖颈修长,肤白如玉,黑色的外套下白色的衬衣领口大开,露出形状美好的锁骨和肌肉线条流畅的胸膛,胸前有着交叉的黑色绑带。
这名相貌俊美的紫发付丧神青年脸上带着看上去不知道是轻佻还是慵懒的轻笑,半眯的黄绿色眼睛看上去似乎随时会就地躺下睡着,一只手扶着自己腰间与善逸腰间多出的太刀一模一样的刀,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唇前,打了一个哈欠。
善逸见状眼角飙泪,猛地转过头看向一边的千鹤:“筑城院小姐!这个付丧神我能不要了吗?!”居然还有名刀是以没有干劲为卖点的吗?遇到鬼的时候别说是让这个家伙保护他了,估计他连动都懒得动吧!有这样的付丧神他绝对会死得更快的吧,绝对会的吧?!
千鹤闻言看了一眼紫发的慵懒刀剑付丧神青年,后者状似无意地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个慵懒的笑。
千鹤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笑眯眯地看向试图向她求助的善逸:“不可以说这么任性的话哦,要知道,唤醒付丧神成为审神者就意味着这场选择是双向的,不光是付丧神选择了回应你,一开始你的灵力也是选择了对方才会出现这样的奇迹。”
“他是那么多名刀之中最适合你灵力的刀剑付丧神,”千鹤说到这里,笑容的弧度开始变大了,“还是说,已经引发了这场奇迹的你对于愿意回应自己的付丧神有什么不满呢?哎呀,没有想到,跟外表不一样,你有着一颗相当傲慢的心呢。”
看着面前的少女明明是在笑却莫名变得越来越可怕,尤其是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他傲慢的时候,善逸吓得直接躲到了身后自家刀剑付丧神的身边:“啊啊啊抱歉我错了,我对于明石国行没有任何不满!”
“这样啊,”被当做掩体的,名为明石国行的紫发付丧神青年连动都懒得动,任由新上任的自家审神者拽住自己的衣物,没有丝毫干劲地说道,“但是我不太想干活,别对我抱有太大的期待哦。”
拽住自家刀剑付丧神衣角的善逸闻言眼睛再一次飙出了眼泪:“你听听,这是刀剑付丧神应该说的话吗?!”
千鹤这一回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接善逸的话——处理好与刀剑付丧神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身为审神者的分内之事,她一个外人插手太过反而不合适,总之,她能帮的就到此为止了,希望这名后辈能早一点意识到,没有一振名刀是毫无用处的,刀本身就足够锋利的前提下,是否能够发挥出其应有的作用更多的是取决于使用者。
不过……千鹤抬眼,对上那名始终半垂着眼睛,提不起丝毫干劲的付丧神的视线,缓缓地露出一个笑:“他无论是身为鬼杀队的一员,还是身为审神者都是新手,还请您多多关照了。”
紫发的俊美付丧神闻言半垂的长长睫羽轻轻颤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噢,好可怕,我感觉到了杀气……事关性命的话,大概不会再说什么没干劲了吧,不过我还是力求能不干活就不干活哦?”哇啊,真是一名可怕的大将,稍微有点同情在这位审神者大人手下干活的同僚了,不过,如果是萤丸的话,应该会很喜欢这样的主人吧?
然后,明石国行新上任的审神者就再一次因为他没有感情的隔空拒绝干活而飙着眼泪扒着他的衣角再一次单方面地控诉他的言行。
千鹤则是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这一对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都非常脱线的审神者与付丧神,转身朝着此次通过入队测试的人之中唯一一名还没有进行授刀仪式的队员,炭治郎走了过去。
炭治郎早在千鹤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走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稍微提高了音量,挥起手臂对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的千鹤喊道:“筑城院小姐,请您站在原地就好,我走过去吧。”
千鹤闻言微微愣了一下,趁着这个空档,这名赫红短发的少年已经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待对方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站定,她才稍微有些回过神来地稍稍将视线从这名少年的身上移开。
她又不自觉地盯着后辈看了,实在是太失礼了!千鹤努力让意识到这一点而有些上升趋势的脸颊温度降下去:“咳咳,我是负责人,主动去找你是应该的……”
话还没说完千鹤就意识到了不对,糟糕,她脑子是突然短路了吗,本来是想转移话题的,怎么反而提起会让气氛更加奇怪的话题了?!
本来是无意识地做出这个选择,认为这样比较好的炭治郎闻言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思索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做法有丝毫的不妥之处,但是既然被对方提起来了,那么应该是自己给对方造成了困扰,于是非常诚恳地致歉:“抱歉,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节省您的体力。”
千鹤一瞬间露出了非常复杂的表情,哇啊,这个家伙居然是无意识的吗——她是柱,又是这一次授刀仪式的负责人,一个刚刚通过入队测试的新人却想要从节省她的体力,或者说想让她少走几步路的神奇角度为她着想……
这根本出发点就是首先无视了她的这两个身份而是从她是一名年纪相差不大的女性这个角度出发的啊?!居然本人都没有意识到吗?!太可怕了吧,这种手段能骗走多少小姑娘啊?!
千鹤的内心翻涌着一大波的吐槽,但是表面上却在对方看向自己的时候极为自然地露出了一个清浅的微笑:“不,你并没有错,无需道歉。”错的是想要细究他体贴行为背后动机的她的错。
千鹤说完转身就朝着名刀展列处走去,没有发现,在她转身之后,炭治郎一只手抬起来捂住了下半张脸,两边的耳朵红了起来,他刚才好像下意识地把筑城院小姐当成家中的妹妹们来关照了,该不会对方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提出来,结果他还没有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一想到筑城院小姐可能会对他会留下失礼的印象,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感觉到了某种微妙的,并不强烈但是存在感非常鲜明的沮丧,硬要形容的话,虽然还是有所不同,但有些接近他努力了很久的一刀也没能劈开那块岩石时的心情吧。
在经过还在跟自家付丧神纠缠不清的善逸身边的时候,千鹤脸上的笑容弧度扩大了几分,上前毫不犹豫地冲着善逸和明石国行的头部一人给了一记铁拳,然后看着这一对在这种时刻有着莫名其妙的默契,齐齐蹲下抱着头的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你们两个吵架也要挑地方,不要挡着别人的路,会给别人添麻烦的,知道了吗?”
黄色短发的审神者和紫发的刀剑付丧神在这个笑容的淫威下齐刷刷地乖巧点头,变得安静如鸡。
教训完不省心的新队员,千鹤转过头看向炭治郎的时候,脸上那种明明笑容灿烂却让人莫名感受到某种可怕威胁的表情仿佛幻觉一般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和有礼的笑容:“抱歉,耽误了一下。”
“没,没关系。”炭治郎看了一眼抱着头,眼角还挂着泪珠的善逸,后者此刻正眼角带泪,迫于筑城院小姐就在旁边,丝毫不敢吭声。
筑城院小姐,真厉害啊,家中有兄弟姐妹的话,一定是长姐吧。
他抬起眼,看向走在自己前方的少女,即使在行走间,她的背也挺得笔直,步态优雅,短和服的袖摆如同鹤的羽翼,射干种子般漆黑的长发由红色的发带束起,仿佛白鹤顶冠的那抹红色。
千鹤掀开了名刀展列处营帐的帘子,走了进去,炭治郎跟在她的身后也进入了名刀展列处,然后就被外表看上去虽然不能算简陋但绝对可以用不起眼来形容的营帐内部琳琅满目的架在刀架上的即使光线并不算明亮也依旧仿佛熠熠生辉的一把把名刀给惊得顿在了原地。
这里的每一把刀都散发着某种令炭治郎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的气息,有的神圣,有的妖异,有的似乎还萦绕着某种似有似无的血腥味,但是无论是哪一把名刀,都在静静地散发着某种无形的威慑力,他们仅仅是被摆在那里,就象征着一种掌握生杀的绝对武力。
看到炭治郎的反应,千鹤微微眯了眯眼,看样子这名后辈的感官非常敏锐,似乎能够直接感受到刀剑身上的气息,这还是在他没有刻意使用灵力的情况下,这样的话,不出意外他肯定能成为审神者了。
于是千鹤干脆没有打断炭治郎的这种状态,而是轻声地指导他:“不要用眼睛去‘看’,闭上眼睛感受刀剑身上的气息。”
炭治郎闻言也没有思考就闭上了眼睛,然后隔着眼帘,在一片黑暗之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或者说类似“视线”一样的感官在一瞬间蔓延开来,“看”到了散发着各种气息的一把把刀剑的剪影,在看不清刀剑真正外形的情况下,他却能够莫名地感受到这些刀剑。
仿佛冥冥之中有着什么指引,他感受到自己的“视线”开始平凡地扫向其中的一把散发着柔和的光的太刀,每当他“看”向这把太刀的时候,他的耳边都会在那瞬间响起某种他听不真切,但是庄严肃穆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又似乎只有一个人,鼻端闻到了某种奇异的香味,似乎在哪里闻过,细细思考又想不起来。
他朝着那把散发着柔和的光的太刀缓缓地伸出了手,下一刻,他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被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了,同一时间,那把太刀柔和的光芒逐渐大盛起来,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奇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将手放在一把刀柄有佛珠缠绕的华美太刀上,而他的面前正站着一名闭着眼睛,外貌足以用华美来形容的长相极为俊美的青年。
青年身穿颜色极深的紫黑色制服,肩头披有纹路精美的白色短披肩,长长的念珠缠绕在他的手中和身上并垂坠下来,他有着一头长至膝盖以下的长发,长发上的黑色一路向下蔓延并逐渐减少,到了长发中断的时候已经逐渐消失变成了白色。
青年并没有睁开眼睛,但是炭治郎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他听见青年缓缓说:“吾名数珠丸恒次,乃是天下五剑之一,身为杀人的道具,却一心守护佛道,我对此常心感迷茫。我的感觉告诉我,或许这个问题能够在您的身上得到解答,还请不吝赐教。”
炭治郎在看见这名刀剑付丧神的一瞬间,脑海中闪过的是——啊,原来刚才听到的声音是寺庙的诵经声,闻到的那股似曾相识的香气是寺庙香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