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自然是不会有片刻的空闲。
前一夜因为守岁,所以第二天大家都起的稍晚了些,不过真正起的稍晚的也就只有宣璃了。祁珩一大早就和宣诃去了御书房进行开笔仪了。
褚思歌呢,平日里由于怀孕省了晨昏定省,但是今日初一,她便备了红包,与各宫嫔妃多寒暄了几句。
大年初一还有一件事是非常重要的,那便是祭天。
待宣诃那边的开笔仪结束之后,百官便要在宣诃的带领之下移步至上安西门外的天地坛进行祭天。
宣璃身着沉重繁琐的朝服,又爬了好半天的台阶终于到了圜丘,待祭天大典开始的时候,她已经是累的是一动都不想动。
祭天大典由宣诃亲自主持,流程复杂又隆重。
宣璃在人群之中远远地看着宣诃的背影。
再过上大概两个月,开春的时候,她就该出巡了,怎么看这一趟旅程都处处充满了危险,她不奢望一路上一帆风顺,但是若真的有神灵,那就祈祷在她遇到危机的时候,总是能够侥幸的化险为夷吧。
山治九丈九尺高的望灯照亮了圜丘,伴随着中和韶乐,夹杂着燔柴的香气,祭天大典结束了。
宣璃没有再回宫里,而是直接回了长公主府,换了一身常服,只带了白饶一人便上了街,今天的街道很是热闹,充满都是人间烟火,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走到一个推着板车的卖包子的小摊前,宣璃被冒着热气的包子吸引了。
“奶奶,这个包子是什么馅的?”
老人家看起来年纪很大了,许是耳朵不太好,她佝偻着腰,脸上却依旧是满脸和蔼的笑意。
“来个包子哇,刚出笼哒”
耳朵背的人说话都会比较大声,宣璃也被没有预料到的大喊声吓得后退了一步。
看到宣璃受到惊吓,老人家连忙道歉,满脸愧疚。
“小姐对不起啊,我耳朵不好,说话声大了,吓着你了吧”
说完,老人家拿起一旁的洗的干净的荷叶,包了两个包子,递到宣璃的面前:“吓着你了,你拿去吃吧”
宣璃看向那双满是褶皱,因为常年干活粗糙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大年初一不在家里享天伦之乐,而为了生计在寒冬腊月里奔波。
她拿出荷包,捏了几颗碎银子递到老人家的面前。
这一举动倒是像吓着老人家了,她将拿着包子的手收了回去,连忙摇头:“哎呦,小姐一看就是不当家的吧,这两个包子哪里要得了这么多银子”
宣璃犹豫了一下,将银锭子收了回去,拿出几枚铜板递了过去。
宣璃微微的笑着:“不用你赔罪,我出钱买就好了”
老人家有些犹豫了,她看着这漂亮的小姑娘心里欢喜,看宣璃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好布料,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这几个钱对于面前的小姐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但是。
想了想家中那个年纪与面前姑娘相仿的小孙女,过新年连一件新衣都没有,身上穿着的还是许多年前用许多破布缝的旧衣,她需要钱。
粗糙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在宣璃的手中好多铜板中,拿了一枚放在钱袋里,将刚才包好的包子又递给了宣璃。
宣璃叹了一口气,将老人家没有要的铜板收了回去,正要伸手拿老人家递过来的包子,突然,一道马儿的嘶鸣声在身侧不远的地方响起。
下一刻,宣璃一阵眩晕,被在暗处守护的白饶带到了距离包子摊数十步的地方。
等宣璃回过神来,第一时间便看向了那边的包子摊。
一匹赤色的骏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马上的人摔倒在地痛苦的哀嚎着,散落满地的包子还在冒着热气。
马是白饶一脚翻得,人是马上面跌落的,目睹这一切的百姓立马围了上去。
宣璃瞧了半天却唯独没有看到刚才的老人家。
心下一紧,她连忙将白饶拨开走了过去。
在众人视线汇集之处,宣璃看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趴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动静,脸下有一大滩的红色液体。
宣璃突然觉得红色很是刺眼,刺的她眼睛发酸。
她缓缓走上前蹲了下去,将那瘦弱到有些膈手的身躯翻了过来。
四周一片惊呼。
眼中的酸涩化作了怒火,她起身,走到正在哀嚎的人身边,将人一把拽起。
突然被拎了起来,正在哀嚎的人也不叫了,急忙捍卫着自己的尊严:“你谁啊,放开小爷,来人啊,把这女人给我拿下”
宣璃将拽着那人衣领的手又收了几分,语气中尽是寒意:“上安都城之内不得纵马,谁给你的胆子”
这人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有着怎样的命运,依旧很是张狂:“去你大爷的,赶紧放开小爷,小爷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白饶将已经断了气的老人家放置到了一边,然后找了一块帕子盖住了已经面目全非的五官,他上前,代宣璃将手中叫嚣的人押住。
宣璃回头看了一眼被暂时安顿好的老人家。
她没有说话,而是转身抽出了白饶腰间的佩剑,一刀结束了倒地不起的骏马。
瞧见爱骑被杀,叫嚣的人不由得气血翻涌,却奈何他根本摆脱不了白饶。
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四处张望,便看到了远处快步赶来的家仆,瞬间就来了底气。
“你们他妈的死哪去了,赶紧把这两个人拿下,全都拿下,小爷今天刚得的爱骑,就被这疯女人杀了,小爷今天要杀了她给小爷的爱骑陪葬。”
男人的家仆一瞧,自家主子被人拽着衣领,主子的马倒在血泊之中,一个面容倾城的女人如同罗刹恶鬼一般死死盯着自家主子。
白饶有些担忧的转头看了一眼宣璃,他担心那些人正要动手,会脏了宣璃的手。
此条街是上安城内最繁华的商业街道之一,所以是不是会有官府巡查,此时这边的动静不小,还闹出了人命,早就有人跑到京兆尹告了状。
韩锡到的时候,就看见了极为熟悉的一幅画面,好像上一次见面,也是死了人,也是搞得血溅当场。
只不过这一次的宣璃,要比上一次看起来更加的愤怒,她提着剑,脸色十分的难看,虽然身着红衣,但也看的见裙角处沾上了鲜血。
他不禁在心里发问,为什么每一次遇到宣璃,都会这么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