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雨汐,我劝你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你既然选择和我陆家的人领了结婚证,享受着陆家带给你的一切,就不要还妄想陆家的事情能够任你摆控。”
裴佩言语之间带着一股狠厉果决。聂雨汐内心正在做着极为剧烈的挣扎,看着裴佩狭长的眸子里的轻蔑,似乎预示着自己的家庭地位,像以前一样的趾高气扬。她胸中涌动着的某些情绪,让她脸色很难堪。她转身离去,喜宝,她要去见她的喜宝,谁也不能从自己身边带走他。裴佩看到聂雨汐离开,刚是从唇中吐出两个字,“矫情!”
陆尧楠一手捂住那疼痛着的肩膀,窥见裴佩眼睛里还残存的那股厌弃之后,也转手回头。黑夜里,他追了出去。“雨汐,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要去哪?”
聂雨汐的两片唇瓣抽搐着,内心的挣扎程度似乎要跳脱而出。“你……你不要管我!你先回去,你妈已经很久没有见你了,她不是需要你吗?”
聂雨汐崩溃的撒开陆尧楠的手。就算他拼命拼命地想要压制她对裴佩的敌意,在看到她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母亲的每每叹息,还有近乎凄惨的一生。陆尧楠站在原地,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聂雨汐,埋在眸底的深邃和忧伤,写在了脸上。他淡淡的独自说道,“对不起。”
转身回陆家老宅,大厅里,裴佩还在孤零零的坐在轮椅上,两眼空洞无神的望着前方,自从慕娇走了以后,她就整日孤单一人,陆尧楠脸上的表情愈发冰冷。他走过去。裴佩却丢失了刚才的暴戾脾气,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孤寡老人,渴望这一丝温暖和一丝陪伴。裴佩抬眸,发现陆尧楠正站在她面前。“你没有去追她?”
裴佩问道,一双无辜的眼睛里充斥着失落。陆尧楠猛吸了一口气,蹲下来,拉住裴佩的手,缓缓道,“妈,现在已经很晚了,你等我等到现在,我推你回去休息吧!”
但是还未起身,裴佩却抓住陆尧楠的手不放。“尧楠,你在怨我?”
她仰着脸问道。陆尧楠摇摇头。裴佩的眼角,竟不由自主的湿润起来,那两颗晶莹泛着光,陆尧楠心头一阵痛意。“妈,回去休息吧!”
陆尧楠从来不是会劝人的人,更加不会劝自己的母亲,两个人虽然是母子的关系,但是从未试图走进对方的内心。所以现在看到裴佩这般难过,陆尧楠就像个木头一样,呆呆的拉着她的手,也不说话,静静的陪着她呆在这个冷若冰霜的大厅里。“尧楠,你不觉得这里很冷吗?只有我这个老婆子在这里等死。”
她语气里面充满了哀伤。陆尧楠又岂会不知,一个正常的人,如果没有一个人做伴,整天望着天花板发呆,也会得忧郁症,更何况是裴佩。“妈,你每天让宋姨带着你多出去走走,这样就不会很闷了。”
陆尧楠沉默了许久,说。裴佩却发出一阵嗤笑,带着苦涩,“尧楠,你是让我出去给那些人笑话吗?每天被人推着出去,小孩子见了你,都会骂你是瘸子,大人见了你,要么是嘲笑,要么是一股悲天悯人的样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我最讨厌走在路上,被别人盯着看。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神情,我真是厌烦了!”
一句句,一字字,听在陆尧楠心里,虽然他向来给人一种凉薄寡情的感觉,但他又真的能做到寡淡无情?看着裴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自己眼前,哭成泪人,他甚至有些觉得,把陆氏发展壮大,又有什么意思?感觉到肩膀上一阵凉意,他甚至发了一个哆嗦。裴佩皱了皱眉头,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也停止了。“你怎么了?尧楠。”
她的手抓紧了陆尧楠。陆尧楠摇摇头,“没事。”
裴佩叹了一口气,渐渐趋于平静的情绪也只是暂时而已,陆尧楠把裴佩推回房间,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被裴佩一把抓住手。“尧楠,你回来住好不好?”
她几乎是祈求的表情。一个母亲用这样的表情,求儿子回家来住,陆尧楠晦暗不明的脸上多了一丝踌躇。在脸上的踌躇背后,隐藏着的是满心的不安和担忧。聂雨汐怎么办?她即使是在这里住一夜,也会彻夜难眠,而裴佩现在又这么脆弱。陆尧楠沉默不语的把裴佩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挪开。就要离去,背后又响起裴佩的声音。“尧楠,你不会明白,我每天一个人独自望着天花板,数着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我觉得生活是多么无聊,我无数次都想再从那个地方跳下去……”跳下去……陆尧楠眼前闪过,可怕的一幕,做了十几年的噩梦,裴佩现在告诉他,她要再跳一次。陆尧楠转脸过去。“妈!你不要逼我。”
裴佩摇着头,“我不想每天都像一个废人一样活着,我也不想拖累你,如果你不回家的话,那你就让喜宝陪着我,他是我的孙子,我很喜欢他,虽然我并不待见聂雨汐,但喜宝总归来说,是你的儿子,我对他并没有偏见,我会好好照顾他。”
裴佩说着,操控着轮椅,离陆尧楠更进了一步。“不行。”
陆尧楠不添加任何一丝情感的拒绝,惹怒了裴佩。“你就这么保护她?聂雨汐让你每天不回家,从我身边带走了慕娇……”“妈!”
陆尧楠转过身去,和裴佩有了争执。“慕娇完全是自作自受,这和聂雨汐有什么关系?”
“对我来说,她是什么样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够哄我开心,而且,如果没有聂雨汐的出现,你和慕娇顺利的订婚和结婚,那,她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裴佩辩解道。因为,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的,是慕娇。“你每天忙于工作,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孤单?”
裴佩坦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