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
抬头看天,层层叠叠的浓云飞快把“跌宕峰”的上空给堆满,不给任何人窥探的机会。
这是属于两人之间的交手。
灵云宗峰顶,仍是化神中期巅峰修为的宗主黑剑遥望着就像一座云山从天而降累积在跌宕峰上空的厚重白云,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久,才收回目光。
身边两位化神初期强者眸光深玄,默然不语。
二人自收到流云的讯息,立即利用神通捕捉前来之人的真实情况。
让他们大感意外的是,其人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只隐隐见得头戴猴头面具,至于修为,并未化神,除此外,一无所知。
不过,他们不知,黑剑却一清二楚。
来人正是数百年前从天云秘境一鸣惊人被银七救下消失无踪的十六号猴头面具男修。
当时,他慎而重之地告诫流云,不要坐井观天,要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万不能自鸣得意,那个十六号就是能与你一较高下之人。
从此,流云潜心修炼,以惊人资质,势如破竹,修为摧枯拉朽,仅六百多年便成就化神,真正成为了北疆最耀眼的那个人。
踏破化神天关,他并没有骄傲,勤修不辍,研习功法,实力水涨船高,一日千里,八十年不到,连自己在面对他时都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压力。
而消失了五百多年的十六号此时竟出人意料现出身来,难道仅凭你元婴后期的修为就想挑战本宗流云,实在太过于异想天开。
不过,你也算天才之一,这些年来,进展倒也够快,可是,比起一心存道的流云来说,还是差了一个身位,想必不管你摸上门来有何等企图,都过不了流云此关。
这是黑剑对他坚定的信任和他实力绝对的认可。
流云之强,早就打破了许多许多固有的思维与铁律,成了最特殊的那个。
收回目光,黑剑期待着,流云甚至三五几招都不用,仅凭气势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见最后一朵白云飘至头顶上空把四面八方完全封死,流云这才慢慢开眼,站了起来。
“呼!”
随着他的起身,仿佛眼花,又像错觉,王路只觉整个空间刹那间天地反转,这还没完,东西南北极尽翻转,让他完全分不清方向,身体就像深陷一个无比错乱混淆的空间,他就如汪洋大海的小舟,在狂风暴雨闪电雷鸣中随时有被倾覆的凶险。
“乱空。”
流云竟然不言不语间,就已出手。
“哼。”
王路冷喝一声,力量层层翻腾,身体如定世之根,似定海之锚,一股深重奇大之力顿时把他所在的空间稳住,任凭外间的天翻地覆而风雨不动。
“来。”
流云诧异一声,一柄黑白分明的灵剑来到手上,对着王路就是一剑划下。
“啊!”
见此,王路头皮发麻,眼皮直跳,一旦被这根黑白阴阳的剑痕斩中,他将再无幸免,必死无疑。
在流云“来”字未落的刹那,在雪瞳一千倍的放大下,即便流云一气呵成全无停顿的必杀一剑也出现了细微的停顿,并非停顿,而是被拉慢了一千倍,但仍仅有百分之一息的停顿。
流云之快,骇人至极。
而正是这百分之一息的延迟给了他重拳的出击。
拳劲如龙,似象,“吼”,他打出了久已失传的龙象之力。
“轰!”
即便拥有龙象之力的沉重一击,仍没有挡住黑白剑罡,好在,把它耗了个近半。
“再来。”
宛转之间,王路势大力沉再出一拳,终把就要临身的剑罡打爆。
“过瘾,痛快,真是厉害,不愧是天云秘境的十六号,连我引以为傲的“唯有黑白”都能简单破掉,你的力道让我惊异,再次令我印象深刻,不过,你现在仍不是我的对手,目的已达,天路难登,我们还是把下一次的交流放到你进入化神,阁下以为如何?”
“流云道友快人快语,荣幸至极,在下不请自来,是因泰家之事,还请贵宗手下留情,不胜感激。”
王路抱拳道。
“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原来如此。”
流云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表情。
“此事早被门中定下,就算我也不能更改,道友之请,恕我做不到。”
王路没想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心念电转间,他才突然意识到,灵云宗或许早就在泰家布下了一系列长而久远的暗子,应该知道了些什么,所以非灭不成,进而拿到些什么。
难道和葫芦有关?
想到这里,一阵后怕狂涌,绝不能让此事发生,否则,横端必生。
自己一定要保住泰家,才能保住仙藤葫芦的秘密。
然而流云看似道出实情,实则并没有决绝否定,仍有回旋的余地,一旦从他这里打开了突破口,那就有了一线生机。
“道友高义,我很是感动,由于泰家和我关系匪浅,生死与共,如果贵宗非要血洗泰家,我势必为其大杀四方,我之实力,相信道友还是心里有数的,如果让我逃得性命,说不得贵宗之人外出时就要当心点,否则做了鬼都不知是如何死的,那就不好了,再者,道友会每次都会陪在贵宗弟子身旁?”
王路平静无波地道。
他在赌,赌流云不会气急败坏把自己留下。
何不把结局讲到最坏之处,物极必反,才能触动心弦。
因为,他是一个特立独行之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是的,流云为人高傲,心性纯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修炼,完全不去参与宗门之事。
只是在他踏入化神,始终是灵云宗之人,他才勉强接受了一些关键的重大事件,而覆灭泰家就是计划中的重中之重。
他对之毫不关心,仅是知道则以,现在却突然跳将出一个以身家性命为泰家的说情者,且这个人还是道途上不停鞭策着他进步的超卓人物。
将遇良才,可遇而不可求啊。
但一切以大局为重,个人的修行犹如微尘蒙土,不值一提。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都摆出了门道,讲得再清楚不过,现在唯有未雨绸缪,把之斩杀,才能免去宗门大患。
但自己真有十足的把握吗?
他没有隐藏地看着自己亲手布下与外界彻底隔绝天上地下和四周的“云山”。
唉,害人不浅啊,原本是为了防止他人探得并进入,如今作茧自缚,留下了一个极其可怕抱着必死之志临死前绝世反击的猛人。
内心非常挣扎,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会受伤几许,而是会不会被他一并拉去黄泉。
此人之强,肯定及不上自己,却,足以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