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岁欢眨了眨眼,重新坐回去,
“什么事?”
谢也往她身旁凑了凑,脸颊贴着她的腰侧,又是一阵沉默。
好在徐岁欢有耐心,在她昏昏欲睡之时,终于等来了谢也的声音。
他说,
“徐婖婖不见了,你也不需要我帮忙对付她。”
“我是不是对你来说,没有了利用价值。”
这一句句话,缓缓将徐岁欢的瞌睡虫赶跑。
徐岁欢愣了愣,低头看着侧身将脸埋在她腰侧的谢也。
他没有露出脸,徐岁欢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她屈膝,抱住了自己的膝盖,维持着低头看谢也的姿势,
“嗯。”
她回答了谢也。
果然如此。
谢也淡淡的笑了笑。
“那我们算什么?”
他们本来就是互相索取,利用的关系。
她利用他的权利,获得保护。
他,则是在享受她带来的乐趣。
谢也不该较真的。
不该较真来问徐岁欢这个问题,有些东西心知肚明,倒是不必说的这么明白。
只是,他就是想幼稚一回。
徐岁欢抿着唇,无奈的摇头,她说,
“谢也,你抬起头来,看看我。”
谢也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然后,缓缓挪动自己的脸颊。
四目相对那刻,他看见徐岁欢带着笑意的脸。
她说,
“也不知道你一个人在想什么,我又不是石头,而且早就说过了,我们是朋友。”
“以前是有利益关系的朋友,现在是没有利益关系的。”
徐岁欢没有想到,谢也执着沉默这么久,憋出来的是这么一段话。
她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朋友?”
这个称呼对谢也来说,没多大诱惑力。
他想要的,也不是这个答案。
谢也说,
“那我和江弦歌谁比较重要?”
徐岁欢:....?
谢也固执的看着她,没有松口的意思。
徐岁欢倒是最先撇开了视线。
这让她怎么回答....
没有听到徐岁欢的声音,谢也又问,
“如果我和江弦歌掉水里,你会先救谁?”
......
之前谢也还说过,二选一的时候只能选他来着,要不然他会发疯。
不管怎样,她现在毕竟在谢也旁边,而且谢也之前说要把她关起来....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为了自己的未来,徐岁欢摸了摸鼻子,心虚的说,
“你吧....”
“骗人。”谢也斩钉截铁道。
徐岁欢:......
谁能来救救她?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谢也缓缓坐起了身,姿态依旧是随意且懒散的,
“如果,我想让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你愿不愿意。”
“我不会亏待你。”
“你说过,我们是朋友,我也只会把你当朋友,我们可以像之前无数个日日夜夜般相互依偎生存,直到我死去。”
他这一生太累,一点甜头也没有。
徐岁欢....在他心里是什么分量呢?
谢也自己也不知道。
只觉得她神秘,又危险。
而且,该是自己的。
他只给徐岁欢这最后一次,仅有一次的选择。
答应他吧。
同他一起回去。
或者被他杀死。
徐岁欢如果没听到谢也最后一句话,几乎都要以为他在与自己告白。
谢也表面上看起来并不认真,但语气却是十分强硬。
“你今日怎么神神叨叨的....”
徐岁欢小声嘀咕。
有些话该说还是不该说,徐岁欢都知道。
她沉了沉心思,道,
“你和江弦歌对我来说都很重要,对我来说也是不一样的,所以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而且,谢也。”
“以你说的依偎生存,是不可能存在的。”
徐岁欢也很认真,试图将谢也某些病态的占有欲拉回正轨,
“朋友不会相互依偎一辈子的,你以后会有别的朋友,我们以后也会各自成家,有自己的家庭。就算是江弦歌也一样。”
“所以....”
后面徐岁欢讲什么,谢也再也听不进去了。
他明白了徐岁欢的意思。
放在袖口的短刀颤了颤,谢也垂下了眼眸。
他早该猜到答案的。
徐岁欢摸摸他头上鼓起的包,笑着说,
“但是谁知道以后的事呢?现在我们能够认识,在一起玩耍,给你做栗子糕,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啪”的一声响起,徐岁欢的手被打了下来。
寂静的房中,这声音极为明显。
徐岁欢愣住,看着自己被突然打落的手,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也冷着脸,站起了身,手中的短刀被他捏着,划过自己的掌心。
他唇角有些颤抖,
“既然陪不了我,那我就不需要你了。”
谢也转身离去,手中的鲜血,滴在了白净的被褥上。
他用力踢开了门,门在那一刻碎裂开来,倒在了地上。
......
谢也走了。
寒风从门口吹进来,把窗户吹的吱呀作响,暴雨闪电,一同进入徐岁欢的感官。
她维持着坐在床上的姿势,有些恍然。
谢也...突然怎么了?
她愣愣的转过头,屋外传来的风将谢也残存的一丝血腥味冲散。
她刚刚说错了什么?谢也为什么突然又闹脾气?
后来,徐岁欢在客栈里寻过谢也,并没有找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离开了,没有带伞。
徐岁欢站在破旧的房门口,等了谢也一夜。
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谢也怎么了。
——
迎着雨,谢也拿着拐杖,独自漫步在雨中。
他表情冷漠,雨水将他发丝打湿,可丝毫不显狼狈。
拐杖上,一个竹蜻蜓在末端晃悠。
不可能相互依偎一辈子。
这是徐岁欢的答案。
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手中的为了保持理智留下的伤口已经泛白。
他走了很久很久,凭着记忆,回到了府里。
拐杖落在了地上,谢也抬脚,踹开了江弦歌躺着养伤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