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岁欢哭了很久,久到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然后被噩梦惊醒。
徐岁欢额头出满了冷汗,她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感受起身体的异样。
好在……除了胸口处的伤疤,倒也没什么地方难受的。
对了,她好像被救了来着。
“醒了啊。”
谢也不知何时给自己弄了一把巨大的躺椅放在屋里,恰好能容纳他的身型。
他躺在上面,怀里抱着一盒栗子糕,乐此不疲的嚼着。
徐岁欢脸色苍白,撑着身子坐起来。
她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成了新的。
“哦,你的衣裳是嬷嬷换的。”
“还有……”
他坐起身,撑着脑袋揶揄的看她,“你倒是幸运,前几日天凉还特地在衣裳里穿了个小袄,穿的多,所以受的鞭伤只在皮外而已。”
谢也难得的对一件事情话多。
徐岁欢知道,他在暗示自己当时的衣裳并没有被撕扯完,她穿的多,那些人只撕扯掉了她的外衣。
她清白是在的。
徐岁欢垂着头,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许久过后,她喉头滚动,发出略微沙哑的声音,
“谢谢。”
谢也敷衍的扯了扯嘴角,重新躺了回去,吃着自己盒里的栗子糕。
这次多亏了谢也,若不是他,恐怕,自己又要惨遭毒手。
但谢也为什么救她?
她做了那么蠢的事,以为已经冒犯到他了。
徐岁欢缓缓挪头看向谢也,
“我会报答你的,如果你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提。”
谢也嘴唇微动,嚼着栗子糕。
他没有骨头似躺在躺椅上,听到徐岁欢这话,仰头思虑了一会儿。
“嗯…那你下次做栗子糕的时候要把壳挑干净。”
谢也舔了舔牙齿,微微蹙眉,“最近吃多了,有些牙疼。”
徐岁欢眸光颤动,她抿着的唇有些颤抖,
“你…不怪我吗?”
谢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她做了那么蠢的事情,为什么他还会救她?
谢也叹了口气,淡淡的撇了她一眼,将怀里的某个东西丢给她,
“喏。”
徐岁欢看着被丢在身上的东西,那…是一只断了一边翅膀的竹蜻蜓。
谢也说,“不禁玩儿,等你把它修好了,我管你是生是死。”
他讲完这话,又欲盖弥彰的转过头,看向别处。
徐岁欢拿起那个竹蜻蜓的残体,轻声说,
“这个修不好的,这边粘回去会影响重量,飞不起……”
谢也烦躁的打断她的话,“你修不修?”
徐岁欢试探的说,“我给你重新买一个好不好?”
“我,”
谢也突然坐起来,凑到徐岁欢面前,固执的说,
“就要这个。”
谢也,近在咫尺。
二人静静对视几秒,徐岁欢看见谢也眼中的偏执后,竟是直接笑了出来。
她捂着唇,不至于让自己笑的很明显。
谢也眨眨眼,挑起一边眉头,
“笑什么?”
徐岁欢收拾好心情,浅浅吸了一口气,
“没什么,就…你很好。”
怎么会有人一大把年纪了,真的跟小孩子一样幼稚。
谢也哼了一声,不再坐在躺椅上,他站起身,突然屈腿,单膝跪在了床上。
紧接着,徐岁欢的脸被捏的抬起。
谢也从衣袖里拿出一小瓶药粉,说,“舌头伸出来。”
徐岁欢:…
说话时她舌头都疼的捋不直,想到原因,徐岁欢微微张开了唇。
舌尖露出,齿痕被咬的很深,甚至破了皮,能清晰可见里面更加红润的血肉。
谢也看着着伤口,眼神暗了暗。
他将药粉一点点洒在上面,舌尖传来的疼痛让徐岁欢忍不住拽着他的手臂挣扎了一下。
谢也皱着眉,掐住了她的脸,
“忍着。”
药物的刺激使她闭上了眼睛,闪出一些泪花。
没过多久,脸颊就被松开。
谢也盖紧那药粉,没好气道,
“果然是真蠢,谁告诉你咬舌可以自尽的?”
徐岁欢:“…话本里都这样写。”
谢也:…
他被气笑了,“咬舌只能疼死,怕疼的话,就不要做这些。”
在这些话语中,徐岁欢想到了什么,她说,
“那你认为,自杀的话,怎样才算最好?”
谢也手中的动作停下,侧眸看她,
“说这个干什么。”
徐岁欢知道谢也敏锐,于是便道,“没什么呀,不是讲到这来了,就刚好问问。”
为了不让他深究,徐岁欢反问他,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如何?”
谢也将一旁等她醒来要遵循医嘱给她喂的汤药端起来,漫不经心的吹了吹,
“传闻中,各大诗人都喜好自由,贪恋山水的亲近。”
“有人和我说过,若她有一天活不下去,会将自己溶于海底。”
“人人生来赤裸,都是自由的,能够进入山水飘散各处,便也算…死得其所吧。”
溶于海底?
好像是个不错的死法。
徐岁欢面目狰狞的喝下那碗药,整个人苦的五官都皱了起来,谢也在一旁笑的不行。
待一切弄完,徐岁欢问出了那个她一直担忧的事情,
“谢兰亭怎么样了?他抓了我,难道…”
谢也朝她伸出手,歪头道,“能走吗?”
徐岁欢不明所以,但还是动了动身子,虚弱的点头。
“嗯。”
他微微一笑,“你睡了三天,某人想你想的紧,你问他,也许会更清楚些。”
徐岁欢蹙眉,将手放在谢也手上,穿好靴子,问道,
“谁呀?”
谢也将大氅披在徐岁欢身上,表情有点不屑,但又带着玩味,
“我的朋友啊。”
“江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