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清风？”顾老夫人轻声喃喃着两个孙子的名字。
这两个名字让她很熟悉，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但是，如果现在让她直接说出这两个名字跟自己是什么关系。
顾老夫人又根本说不出来。
“这……这两个名字是谁？很熟悉，可惜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还有你说的大家，大家都是谁，还有爷爷……谁的爷爷？”
“难道你刚刚说的这个爷爷，是指你的爷爷吗？那你……你又是谁？”
“你跟我又是什么关系？”
顾老夫人微微拧着眉头，看着一直领着她一路急行的“莲花帮”二当家。
百思不解后，还是一时没忍住问出了口。
因为她感觉心底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跟她自己说。
这个答案对她很重要，真的真的非常重要。
一阵短暂的静默过后。
只见二当家缓缓停下脚步，待他转过身时。
顾老夫人可以清楚的看见二当家眸底，正噙着氤氲水雾的温柔。
“奶奶，我是清朗，顾清朗，我现在要带您去找爷爷，然后送大家一起回家。”
此时的“莲花帮”二当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份温柔不掺半点虚假，没有丝毫做作，而是真诚的发自肺腑。
原来，满手纹身，天天满身烟酒气的“莲花帮”二当家。
正是顾清明和顾清风的亲大哥。
一名英勇无惧，孤军奋战多年，一直潜心安插在“莲花帮”的卧底刑警。
而他之所以会被安插进入“莲花帮”。
那是因为“莲花帮”盘根错节的背后，多方势力交织，水很深。
黄/贝者/毒/电信诈骗/倒卖国家科研内部机密。
以上危害人们生命和财产安全的罪恶行径，这个“莲花帮”全都有参与。
可以说，“莲花帮”就是华国境内的第一大毒瘤。
所以，当年跳级刚报考上警校的顾清朗。
仅仅上了不到半年，就突然从警校内查无此人。
而顾家，在跟有关部门上层领导密谈了一次后。
对外也宣称顾清朗被调派到国外公司生活了。
甚至，整个顾家上下内，连顾清朗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久而久之，除了顾家人外，外人也逐渐把顾清朗这个人彻底遗忘了。
——
“顾清朗……你，你说你是顾清朗……”
这个名字仿若是一个开关。
把顾老夫人脑海里那些以往的记忆逐渐勾了回来。
只不过转瞬，还没等顾清朗高兴一下。
只见原本还慈眉善目的顾老夫人。
那眉眼温柔的眸子，忽而不受控制在眼眶里快速颤动。
甚至开始没有规律的胡乱上下左右乱飘。
这诡异的一幕，可吓坏了转过身看向顾老夫人的顾清朗。
结果下一秒。
还没等顾清朗开口，想要询问自家奶奶究竟身体哪里不舒服的时候。
却见顾老夫人头已经微微往后仰，瞳仁也开始使劲往上翻。
尤其那半张着的嘴巴里，还断断续续发出渗人的咕噜噜诡声。
“呵呵呵呵，真糟糕，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看看吧，你呀……这不还是被我发现了你的真面目……”
此刻，从顾老夫人口中发出的声音。
不再是轻声细语的温婉动人。
而是好似破风箱一样，干涩又刺耳的声音。
伴随着这句话的说出。
顾老夫人一个劲儿往上翻的眼睛，也紧跟着“咕噜”一下。
然后当着顾清朗的面儿，整个瞳仁就直接翻到了眼眶里面。
转瞬，取而代之的。
便是顾老夫人彻底变成了跟舒蓉一样，拥有了一双通体漆黑如墨的眼珠子。
“……噗……”
是什么东西刺进身体的声音，声音很轻，但速度很快。
“哎……真是可惜，明明这么多年你都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所以说啊，感情这种东西，就是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你说说，这会儿如果不是亲情牵绊了你，你是不是还可以一直这么伪装下去！”
那干涩如指甲划过黑板的刺耳声音。
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惋惜和赤果果的嘲讽，正一字一句飘进顾清朗的耳朵里。
而此时的顾清朗，只是紧咬着牙关。
看着那柄已经深深戳进自己锁骨窝的匕首，额角渗出了汗珠。
“你……你是谁……”
随着顾清朗一字一句艰难的问出口。
一直常年由官方内部高人，施咒贴在顾清朗脸上，彻底让他面貌改变的“面皮”。
此刻也如一张干瘪缺水的蝉翼般，轻飘飘的从顾清朗的脸上彻底滑落。
这一刻，原本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模样的顾清朗。
终于恢复他原本二十八岁年纪该有的，那份独属于他顾清朗自己的“真面目”。
目光炯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顾清朗从面相上看，就有着一股子忠肝义胆，勇猛无畏的大将之风。
——
下一秒，顾清朗眼底的错愕和不敢置信。
也从顾老夫人依旧平静的脸上，缓缓移到了顾老夫人的身后。
因为在那里。
一个骷髅白骨，正一点点由虚化实，最终显现在顾清朗的眼前。
只见这骷髅白骨的身体多处关节处，都延伸出数条丝线。
而这丝线的另一端，正连接在顾老夫人的身体上。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
是这个骷髅白骨在控制着顾老夫人的身体行动和语言。
而刚刚深深扎在顾清朗锁骨窝的那柄匕首。
此刻正是由顾老夫人的右手在紧紧的握着。
……
瞳仁黑如墨的顾老夫人，就那么身体僵硬的站在顾清朗的面前。
而老夫人原本还白净的脸上，也因为接下来她狠狠拔出匕首的动作。
脸上瞬间就沾染上了来自自家大孙子顾清朗身体里溅出的血珠。
“咳……咳咳……”
拔出匕首的动作太过粗鲁，剧痛让顾清朗没控制住咳嗽了几声。
“你……放开，放开我奶奶，有什么事，冲……冲着我来！”
顾清朗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怒瞪着那骷髅白骨。
而转瞬，当顾清朗面对着自己的奶奶时。
即便知道此时顾老夫人可能什么都听不见。
但是顾清朗依旧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在哄小朋友一样的温和。
“别……别怕，奶奶，我……我会保护您，我会送您和爷……爷爷，安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