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同福苑回来,贺妈仍觉有些恍惚。
夫人要一把火烧了南平侯府……
老夫人虽然震惊,但在夫人晓以利弊之后,也默认了!
这段时日以来,夫人身上有些东西正在慢慢显露,也棱角分明起来。
但真正到今日同老夫人和方妈说起走水的事,贺妈才真正觉得,夫人不是小聪明,而是真的成熟稳重,也懂深思熟虑了……
夫人,是真在逐渐往一个有百年世家底蕴的侯夫人变化了。
甚至,都不止是一个侯夫人。
这样的决策,放在旁的府邸,连掌事的家主都未必敢做!
但其实眼下的侯府,侯爷战死,二公子年幼,老夫人又不能理事,夫人已经是侯府事实上的掌事家主了!
贺妈心中感叹。
不过短短数月,贺妈有时候都恍惚还觉得是夫人才嫁到侯府的那段时日,但转眼间,夫人经历的,恐怕比旁人一辈子经历的都多!
而能像夫人一样,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将整个侯府支棱起来的,应当找不出几个。
贺妈脑海中还是最后夫人说服老夫人的那番话。
如果南平侯府没走水,确实没有暂时离开惠城的理由。
但侯爷过世,府中又走水,对府中所有的人来说,侯府这处暂时都是伤心地,旁人的注意力都会在侯府拖家带口去京中这件事上。
侯爷战死,新登基的天子肯定要安抚侯府家眷,这样才不会寒了边关战士的心。
而夫人的娘家是阮家,虽然阮家的根基在安堂,但夫人的父亲在京中任要职,女儿去京中,有父亲做依靠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旁人的议论都会在这件事上,也根本不会有人去想府库中失窃一事,就算是背后做这些手脚的人也没办法再拿早前的东西掀起波浪,因为东西已经烧没了,即便日后再看到,也都是赝品!
这件事已经作古了!
对方也不会再拿这件事做文章。
所以,去京中,对侯府而言才是新的开始!
二公子要袭爵,与其在惠城等,不如直接入京,就在天子脚下。
侯爷的死讯到了京中,天子肯定会有所表示,侯府的爵位越早安定下来越好,不像杨家觉得的,在惠城等。
夜长梦多,等不一定会等到。
但入京,此事会简单一倍!
而且老侯爷和侯爷都过世了,长歌身边需要人带他,但惠城这样的地方要寻到好的老师很难。
夫人说的好的老师,不是指教书育人的老师;而是真正深谙朝中之术,为官之道的‘好老师’。
这些人都在京中。
以侯府这么多年积累的人脉,还有阮家的人脉,还有眼下侯府的境遇,在京中,要找到肯真心实意教导长歌的人不难。
但要这些人离开京中,特意来惠城教导长歌,却近乎不可能。
所以,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当时夫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贺妈自己,还有方妈,老夫人都呆住了……
京中路远,而且这趟举家迁往京中,归期未定,需要的不是一二般的勇气。
而且按照夫人的意思,宋伯不会同去。
听到宋伯不会去的时候,老夫人都愣住了,“那,那怎么能行?”
但夫人调理清楚得告诉老夫人,“南一库的武器失窃,袁妈一个人做不到,正好趁着侯府失火的机会,让宋伯留下来修缮侯府。说是修缮侯府,实则是将所有不确认的人都打发走,借此清减一轮。”
老夫人和方妈都会意。
是。
这样日后回惠城的时候,侯府就干净多了。
“而且,侯府在惠城的产业,庄子,田产地契不少,都要有熟手照看,宋伯在,惠城这处无忧矣。”
所以,贺妈才会觉得夫人的思虑其实已经很周全了。
等到同福苑中,阮陶驻足,“让阮赵来苑中吧。”
贺妈点头会意。
夫人让阮赵来,就是商议侯府怎么安全走水一事。
此事也只有交于阮赵一人放心。
思及此处,贺妈微微顿了顿,兴许,交给小容也是放心的,毕竟这段时日,夫人身边的大小事宜都是容连渠在做……
“贺妈。”阮陶又唤了她一声。
“夫人?”贺妈看她。
阮陶正好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然后低声道,“容连渠要离开惠城了。”
贺妈:“???”
贺妈意外,小容……怎么会?
阮陶缓缓放下茶盏,“他留不住,也不应该继续留在之类,你去见阮赵的时候,顺带替我去趟容连渠那里,替我支他够在京中一年用度的银子。”
???
贺妈以为听错。
“去吧。”阮陶吩咐,“旁的事晚些再说。”
*
等阮赵来了同福苑中,阮陶才刚隐晦了提了意图,没有说太清楚明白的时候,雅石快步入了外阁间中。
阮陶正同阮赵说话,忽然被打断。
雅石是最有分寸的一个,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事。
阮陶看她,“怎么了?”
雅石快步上前附耳。
阮陶先前神色还算正常,忽然间神色微微变了。
雅石告诉他,温珺宴方才在府中遇刺重伤,整个温家都乱了!
阮陶皱眉,温珺宴?
但很快,阮陶脸色都变了。
——我去做我该做的事!
阮陶心中一惊,然后看向阮赵,“不等了,刚才说的事,马上去做!”
阮赵拱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