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往只是以为袁妈贪婪成性。
所以做局坑老夫人,从老夫人身上敛财。
也收了朱氏给的好处,在老夫人与原主身后推波助澜,拱火,造成老夫人同原主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
但没想到越查下去越让人骇然。
先是私盗老夫人的东西,勾结当铺私卖。
眼下是老夫人的私物,日后呢?
但她没想到是海南今日回来说起袁妈同小儿子周吉的事。
这已经不是贪婪成性。
是畜.生不如,草菅人命。
城中已然怨声载道,但官府压着,敢怒不敢言。
袁妈背后的靠山还能是谁?
只能是老夫人,是南平侯府。
眼下还是太平时候,如果大厦将倾,眼下的每一寸矛盾,都会成为压死南平侯府的稻草。
包括老夫人,包括她,也包括府中的这群崽崽!
南平是傅家的封地。
在自己的封地上失了民心,惹了众怒还浑然不知,甚至反过来,不仅没将一个奸.淫掳掠,逼死受害人的宵小绳之以法,反而从一个小混混提到了驻军当中,平步青云,更被旁人看在眼里!
海南说完,阮陶许久都没说话。
“都查清楚了吗?”良久,阮陶才开口。
海南福了福身,“此事牵涉挺广,奴婢多方找人打听过了,听到的都差不多,但又怕出纰漏,所以告诉了阮赵,阮赵方才寻人探过了,是,人就死在城郊,十五六岁的姑娘,爹娘都不知去向了,阮赵在查,但没那么快……”
海南话音未落,阮陶起身。
脚下就是刚才老夫人和三位公子小姐踢过的毽球,还没有捡,正好在夫人脚下挡路。
阮陶没有特意,但路过的时候一脚踢开。
“噹”的一声,贺妈和海南都吓倒。
周围侍奉的丫鬟婆子也都愣住,不知道夫人怎么了……
很快,贺妈朝海南使了脸色,让海南跟上去,夫人身边总要有人伺候,海南会意,赶紧撵上。
周围的一圈丫鬟婆子也都跟上。
只有贺妈留在原地,长叹一口气!
确实混账,猪狗不如的东西!
“贺妈!贺妈!母亲呢?”刚换了衣裳,正兴致勃勃跑来要下五子棋的傅四四脑袋都转了好几圈了,没看到阮陶,就看到贺妈和湖面上的两只大白鹅了!
傅四四正兴奋着,所以就在一侧的偏屋内换了衣裳,连头发都没怎么擦干就屁颠屁颠得跑出来了!
好容易恶毒继母今天主动要和他下五子棋!
但脖子拧了两圈的傅四四小盆友怎么都没看到恶毒继母,只能和贺妈两人大眼儿瞪小眼儿。
傅四四急了:“贺妈,恶……”
傅四四想了想,“母亲呢?”
贺妈轻叹,同傅四四解释道,“四公子,夫人刚才有些要紧事,先回去了。”
刘妈眸间微讶。
夫人虽然有时看起来会有股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但只要是府中公子小姐的事,夫人都是上心的。
而且,夫人虽然总是逗四公子,但对四公子是关心的。
也从来没有过答应了四公子的事抛在脑后过……
刘妈是有些诧异。
但傅四四就厉害了!
嘴角抽了抽,瞬间就眼眶红了!
贺妈:(;゚д゚)
刘妈:0Дq
这祖宗竟,竟然委屈得哭了。
当即傅四四伸手擦了擦眼角,一面轻哼,一面不服气道,“哼,说话不算数!先哄小孩儿,再骗小孩儿!”
刘妈头疼,赶紧安抚,“我的四公子,我的小祖宗,夫人什么时候骗过你,肯定是有急事,来不及同你说。”
贺妈也上前,“是啊,四公子,夫人这处确实分身乏术,稍后老奴告诉夫人一声。”
傅四四耷拉着嘴。
倒没大声哭,就是委屈眼红着,鼻子也吸着气。
最后,等刘妈说了句,“四公子,夫人也有夫人的事,不能时时刻刻都关注四公子一人”的时候,傅四四忽然没忍住,眼泪吧嗒就落了。
贺妈和刘妈都愣住。
傅四四恼羞成怒,“我再也不喜欢她了!”
傅四四说完,撒腿就跑了!
贺妈:“……”
刘妈:“……”
怎么就再也不喜欢了?
不是天天恶毒继母恶毒继母挂在嘴边吗?
要么不也不喜欢吗?
但看着傅四四伤伤心心跑开,贺妈和刘妈又面面相觑,好像想明白点了。
这段时日以来的相处,四公子应该很喜欢夫人!
但四公子和夫人一样!
口是心非!
反正嘴硬不承认就是了!
但其实心里很喜欢夫人!
以为夫人不仅会和他一起下五子棋,还会带他骑马,不仅会旁听他们上课,还会看他们做作业,最重要的,会叫他四四……
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四公子。
四公子刚来府中那时,先夫人怀了身孕,因为是龙凤胎,又一直害喜厉害,身子便一直没那么好,虽然先夫人也关心四公子,但真正能陪四公子的时间很少。
即便是斗嘴,捣蛋,搞破坏,在四公子看来,都是他和夫人的相处方式。
夫人是关心他的。
刘妈也才忽然意识到。
四公子有时候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大大咧咧,其实心思也很细腻,也很在意夫人。
刘妈心中轻叹。
*
等回了屋中,贺妈见阮赵在,知晓夫人在问话,贺妈没上前同夫人说起四公子的事。
雅石见了贺妈回来,上前悄声道,“原本夫人是说将当铺那处的清单交给宋伯,让宋伯处置的,眼下不是了……”八壹中文網
贺妈诧异,“怎么了?”
雅石轻声道,“夫人要自己来。”
贺妈微讶。
不是说夫人就出面捅破牌局的事,然后其他事情让宋伯顺藤摸瓜去查,夫人自己不牵涉进去了吗?
怎么?
忽然间,贺妈想明白了,如果让宋伯去查,此事也就查到袁妈偷盗老夫人私物,然后勾结钟家当铺销赃的事,未必会再查周吉的事。
夫人是想……
贺妈心中轻叹。
夫人是不准备让这件事遮遮掩掩过去了。
雅石看向贺妈。
贺妈叹道,“由得夫人吧,南平侯府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也不能让一个恶仆在外抹黑了老夫人的名声不是?”
雅石颔首。
贺妈转头看见,还见夫人手中握着水杯,但脸色阴沉难看着。
*
入夜,找了一圈哪里在闲暇时间学游泳的容连渠回了府中,阮钱说头儿找他。
阮赵找他?
容连渠意外,以为是今日落水的事。
阮赵也确实关心了他落水的事,他很好,而且还去寻了地方可以学游泳。吃一堑长一智,他是觉得正好欠缺。
关切完,阮赵又叮嘱他一声,“对了,连渠,明日夫人要外出,你驾车送夫人,我和阮钱,阮孙和阮李都不在,路上照看着些。”
阮赵其实是特意同他交待这件事的。
敏锐如容连渠瞬间觉察这其中不对……
阮陶要出府,但是阮赵几人都不在。
上次是他在烤肉里放了巴豆,但这次,阮赵几人明显是被安排了其他事,而且一定是阮陶安排的。
容连渠佯装不察,“好,头儿放心!”
阮赵满意拍了拍他肩膀,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阮赵背影,直觉告诉容连渠,阮陶明日要闹幺蛾子,而且是很大的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