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溪村梁氏客店内。
外面白雪纷飞,屋里则仿佛桃花盛开般,弥漫着粉红色的暧昧氛围。
赵天胤故意极其佻薄、浮浪地用手指轻轻地扣了扣她的手掌心,道:“姑娘,你这么握着我的手,进展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我甚至还不知道姑娘你的芳名叫什么呢。”
梁红玉仍在心猿意马的想入非非,痴痴然沉湎在自我幻想之中,难以自拔。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连和他的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红玉!”
梁父在一旁惴惴然坐立不安,看着自家女儿如此大胆的行为,不禁心惊肉跳的,内心七上八下,忐忑道:“小女失礼无状,还望公子海涵则个。”
梁红玉听到父亲的呵斥声,顿时被从旖旎而美好的幻想之中拉回到现实,但依然抑制不住的心荡神摇,却是满面羞红,恋恋不舍地收回手,一只手握着金叶子,一只手捻着衣角,一直低着头,偷偷地看着赵天胤了。
“摸个手而已,无妨。咦!”
赵天胤忽然发现了华点,讶然道:“红玉?你们这个客店的招牌上写着梁氏。她莫非叫做梁红玉?”
“不错,小女就叫梁红玉。这有什么不好吗?”
梁父心下松了一口气,老实巴交地回答,并一脸疑惑地看着赵天胤,以为他会测字算命,或看个面相啥的。
得到确切答复后,赵天胤对眼前这个现在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在原历史里乃是著名的抗金女英雄的俊俏假小子,兴趣更浓厚了,道:“红玉者,乃各色玉种中的贵品。此种美玉,世不多见。以此为名,应当是良材美人也!”
“这名字取得好!很符合她的品貌命格。”
油然赞赏着,赵天胤连忙又一心二用,在识海中打开了被屏蔽的系统页面。
果然,系统页面闪烁着未读信息。
【发现历史女英雄——梁红玉!】
【触发搜集任务!】
【任务说明:搜集历史上的英雄人物到自己麾下,并让他(她)们效忠于你,每成功收到一个,系统将会奖励十万虚拟信仰值和相应的无限期人物卡。】
自从赵天胤知道系统之灵是犼后,他就对这种所谓的任务更加懒散了。
反正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丝毫不放在心上了。
这就好比一个网络写手,当某一天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的稿费竟然是手填的,他的写作欲望就会一泻千里的降低。
赵天胤现在对这些所谓的系统任务就是这种态度,完全没有做任务的欲望,随缘便好!
就像收服武松的那个任务一样,反正赵天胤不会刻意为之,只是随心随性,能否完成,都不在乎。
不过赵天胤不知道的是,犼只能在系统架构内对系统程序进行调节,它无法改变系统的基本运行规则。
赵天胤光速浏览后,在梁氏父女看来,他只是眨了眨眼,随即却是主动握住了梁红玉的右手,目不斜视道:
“我看你右手有很多茧子,而且都集中在虎口、手心和三焦经上,你平时除了帮家里干活之外,莫非还经常练习枪棒武术?”
梁红玉怦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欣喜雀跃,心花怒放道:“贫女祖父乃是武将出身,我父亲原先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故而自幼练就了一身功夫。”
所谓的禁军,即保卫京畿地区的军队,亦是皇室的安保力量,也可以说是皇帝的私人部队,也称禁卫军。
而北宋的皇家禁卫军,则是一支有史以来,数量最为庞大的私人部队。
在宋仁宗赵祯在位时期,士兵数目一度高达八十万,超过了北宋军队总数的一半。
故而就有了八十万禁军这个说法。
当然,这其中肯定是有猫腻的,尤其宋朝还是冗官冗员最为严重的朝代,这里面绝对存在充人头吃空饷的。
但即便有人数造假的因素,朝廷的表面功夫也还是要做的。
最高军事长官太尉下面那些将领的主要工作,也就是请一些弓马娴熟、武艺高强的将种子弟和想要进入体制内的江湖人士,担任禁军教头,或者直接就从没有实职的低级军官中选拔,平时出出操、训训练什么的都安排一下,做做样子。
《水浒传》中的几个重要角色,王进和林冲就是禁军教头。
而所谓的八十万禁军教头,其实地位还不如一个末等校尉,也就跟百夫长差不多,甚至连百夫长都比不了。
毕竟一个教头的职责范围最多也就是训练几百个人,但只有训练的职责,而没有管理、统辖、领导的权力。
且教头又不是皇家禁军的正式职位和编制,实际上是普遍设立的虚职。
基本上禁军中的每个营级编制都会有一两个教头,而京畿地区则有八百多个营级的指挥使,总共有一千多个。
换言之,所谓八十万禁军教头,也就是一千多个军队武术教练中的一个,根本算不上是朝廷的正式官员。
不过尽管位卑职小,但对于本就不受待见的武官后代而言,也是一种相当珍贵的荣誉了。
梁父也颇为自豪地补充道:“小女不仅精通些许文墨,且天生神力,能挽强弓,每发必中。可惜!梁氏到我这一代,因为我得罪了上司,导致家道中落,沦落至此,家传武艺也没了用武之地,唉~”
“何必叹气?李白斗酒诗百篇,其《将进酒》中的一句‘天生我才必有用’,最是发人深省。”
赵天胤放下了梁红玉的手,道:“何况,殷商时期有妇好,盛唐时代更是有樊梨花,俱皆是开疆拓土、保国安民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不必自怨自艾!”
梁红玉早已对他暗生情愫,此时听到他如此挥斥方遒的激昂高论,顿时对他情根深种!
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过梁红玉对赵天胤目前属于暗恋阶段,还没到忠贞不渝的地步。
所以并没有收到信仰值。
赵天胤兴之所至,道:“在下也粗通武艺,武功马马虎虎,不知道红玉可有兴趣与我切磋一下?”这话说的,有点儿谦虚过头了。
梁红玉的目光中露出了极度兴奋的惊喜,仿佛听到了一生中最动人心弦的情话似的,毫不犹豫地就点头答应了。
因为梁红玉本身天生神力,外加十八般武艺样样了得,功夫比一般的精兵悍将都要厉害,所以她平时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夸夸其谈且手无缚鸡之力的膏粱子弟。
听到赵天胤居然会武功时,梁红玉更是不假思索的在心里暗暗决定着,如果他能够在她手底下坚持十招的话,那么此生便非君不嫁。
赵天胤在凝神静气的状态下,是可以通过七窍玲珑心听到别人心声的。
他当即就在心里吐槽到:你就承认自己是个颜狗能怎么了?还坚持十招?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完全就是馋老子的身体!老子都还没摘面具你就如此花痴,若是让你看到我的容貌,你岂不是得要夜夜做春梦,梦里的对象都是我。
不露两手,还真被小看了!
赵天胤心里腹诽着,随即微微举步,刷的一下,就瞬移到了屋外的空地上。
片片雪花穿过一道道残影,仿佛在解释着刚才赵天胤的移动速度有多快,简直可以用迅若闪电来形容。
梁氏父女登时看傻了,皆惊掉了下巴,嘴巴也张得老大了!这踏马的是仙术吧?还粗通武艺,马马虎虎?
梁红玉当场愣在那,脸上表情从不可思议到极度震撼,再到满面羞惭和肃然起敬,非常精彩。
“来吧!我指点你几招。”赵天胤也不再装谦虚了,直接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
梁红玉赶紧收拾复杂的心情,无比激动而又不知所措地走出了房屋,来到了赵天胤面前一丈之外。
赵天胤轻松淡然道:“使出你的浑身解数,用尽你会的一切招式,摘下我的面具。奖励就是你能看到我的容貌。”
这个奖励的确充满吸引力,且无比诱惑。
梁红玉也非常的想要知道、看到,那狐狸面具的后面,是一张怎样颠倒众生、倾世无双的脸蛋?
他肯定是俊美至极的,否则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容貌来开玩笑。
他到底俊美到何种程度?就连出门都要戴着面具。
随着梁红玉对赵天胤的好奇心愈发加重,他的身影也逐渐烙印进了她内心的最深处,甚至慢慢刻在了她的灵魂之中,令她感到了一种铭心刻骨的爱意,在疯狂沉淀、积累,然后忽然喷发,蔓延扩大至全身的感官。
赵天胤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就是刚才扣了梁红玉手心的那根手指,道:“我只用一根手指,来吧!”
梁红玉立刻敛容屏气、全神贯注,双手作出拳状,大喝一声后,便朝着赵天胤打了过来。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河北威胜州,一处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岭,也正在发生着一场激斗。
......
威胜州沁源县外。
山峦似虎卧,石岗如蛇盘。
荒山野岭渺人烟,凶兽藏林要夺命。
但见方圆十里,除了枯枝落、就是虫蚁鸣。
影影绰绰风声唳,杂草堆里无足迹,一看便是埋骨场。
一条荫蔽的黄土路,却夹在了悬崖石岗间,左侧峭壁高耸,右侧百丈深渊,不时滚石飞落,却是一番鼠窜鸟飞,惊起鸿雁散。
在站一旁,看得人不寒而栗,心下戚戚然。
时至清晨,寒霜料峭,地上积了一些冰雪,滑不溜秋的。
而且这条道上,夹在了山岗之间,好不容易才破开云岚浓雾的阳光,却被纷繁交错的树叶遮住了。
......
悬崖边苍藤蔓蔓,山岗上洞窟无数。
忽然,数个人影从阴暗之处闪身而出,朝洞窟内抱拳喊道:“启禀大王!娘子来了!”
洞窟内,一个深沉雄浑的声音传了出来:“莫要咋咋呼呼!给本大王盯紧了!万不要走漏了人!待大王我的压寨夫人擒到手,必少不了你们的好处!金银珠宝随便拿,其下一众丫鬟婢女尽皆分赏尔等!让孩儿们也一并尝尝鲜!”
“多谢大王恩泽福赐!”洞外的一众小喽啰闻言无不欢天喜地,形色激动,纳头便拜。
深沉雄浑的声音又说道:“再去探来,待那行人离埋伏点只有三里远近之时,便速来报与本大王!”
“诺!”一众小喽啰齐声一喝,倏而纷纷隐去。
这时,那洞窟内突地发出一声狂吼,仿佛震天虎啸,伴随滚滚汹涌气浪,飓风席卷一般,霎时间地动山摇、土石晃动、草木簌簌。
黑漆漆的洞口处遂罡刃喷射,宛若一柄大刀的寒芒横切竖劈,直接震碎了石窟四壁,顷刻沙尘四扬,弥漫在空。
灰霾渐退,一个彪形虎目,狼首熊腰,猿臂鹰爪,钩鼻阔口粗眉,身着兽皮铠甲铁靴,年约三旬,须发戟张的大汉腾跃而出。
其兔起鹘落间便飞奔到了山顶,来到一处树荫下,极目远眺,却是满脸愤怒及怨恨,且还声色俱厉的自语道:
“仇大哥,是你横刀夺爱在先,那就莫要怪我不念同门之情下杀手了!哼哼~~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谁夺了谁的爱?小师妹永远只属于我田虎一人!任何人胆敢染指她,我便要将其碎尸万段!任何人,包括你也不例外,仇申。”
......
山道嶙峋,车轮辘辘。
远处,一队执刀佩剑的人马护卫着一辆简易马车,不急不慢,徐徐前进。
这队人马车驾正行到悬崖中间,道路渐渐变得前窄后宽,窄得恰好容得下一辆马车缓慢驶过,且难以调头,前后的三五队人也只能下马,手拉手亦步亦趋的前行。
正在这时,只听砰砰砰————
一连串惊雷般的炸响,十几块巨大垒石如滚雷般连坠而下,翻滚着裹挟碎屑满地。
霎时山体龟裂,后退的道路也被巨石封死了,如同一座万斤石门,令人不能推移分毫、搬动一寸。
吓得这队人马动也不敢动,只待惊魂甫定,再回头一看,却是只能向前,难以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