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艾鸾，我们走吧。”龙灵劝道。
我推开她的手，退后几步，仰头望着三楼大喊，“龙大哥，让我上去好吗，我看你一眼就好……”
不知龙煊有没有听到，我喊了很久，他都没有给予一句回应。
我不肯放弃，喊得更大声了，“龙煊，你太自私了！”
听到我说龙煊自私，龙灵不乐意了，“艾鸾，你不能这么说我哥——”
我打断她的话，“他只想到自己付出，一味地对我好，也不想想我的感受，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我心里会不会有负担。可他要是死了，我一辈子愧疚难安，这些他都没想到，这难道不是自私吗？”
我这话故意说得很大声，龙煊应该听得到。
龙灵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认同我的说法，她不再说什么了。
“龙煊，我再问一遍，你到底出不出来！”
我急了，以龙煊的性格，就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会见我。
不管我怎么说，在阁楼外面足足站了两个小时，龙煊都不肯见我。
他铁了心不肯见我，说明他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糟糕。
我脸色难看得吓人，龙灵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又劝道：“艾鸾，我们走吧，让我哥冷静冷静，想通之后，他自然就会见你。”
“不，我不走，今日一定要见到他！”
让龙煊自己想通是不可能的，我怎么都不肯走。
要是这次见不到龙煊，下次再见也许就是天人永隔了。
“唉，你们这是何苦呢。”龙灵心疼得直掉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中凝聚了不少乌云，隐隐有雷声响动，随时都可能会下雨。
一个属下突然接了个电话后，他一脸为难地跟我说，“艾姑娘，统领让你快走，就算你站到死，他都不会见你。”
我知道因为要下雨了，龙煊怕我淋到雨，才故意这样说，看来我是低估了他的固执。
见这人的手机没挂，我语气强硬地说，“你告诉他，我就是站到死，也不会离开。”
回应我的是电话那头嘟嘟的声响，和轰隆隆地雷声。
紧接着，豆大的雨啪嗒啪嗒地下，打在我身上有些生疼。
“下雨了，我们快走吧。”龙灵急得直跺脚。
她让人去拿雨伞，雨伞还没拿来之前，脱下自己的外套，想为我挡雨。
我避开了，“龙灵，你别管我了，除非龙煊肯见我，否则我不会走的。”
“艾鸾，你是在逼我哥啊！”龙灵不赞同道。
没错，我是在逼龙煊，相信他不会忍心我在雨中苦站。
我苦笑，“不逼一把，你信不信他至死都不会见我？”
龙灵连连叹气，“我哥也真是的，喜欢你不肯说就算了，到了这份上还不肯见你。”
我咬了咬唇，“放心，他会见我的。”
果然，没了一会，龙煊消瘦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阁楼下的大门口。
雨中，我的视线迷糊不清，看不到龙煊的表情，只感到他整个人笼罩在悲伤当中。
“龙大哥，你——”
我正要说什么，却见龙煊身形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
龙灵焦急跑过去扶住他，“哥，你怎样了？”
龙煊拒绝龙灵的搀扶，如同老人一般，脚步蹒跚地向我走来。
“龙大哥，你这是何苦呢。”
站太久了，我双腿很麻，沉重如灌铅般，艰难地靠近他。
离得近了，我才看清龙煊现在的样子，眼睛瞬间通红。
我的眼泪一下子狂涌而出，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我是不是变得很难看？”
龙煊在我面前停住脚步，他怕我伤心，极力缓和气氛，可扯出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不会。”我拼命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虽然早就知道龙煊因为阳寿耗损，外表上会有很大的变化，可看到他如今的样子，我仍难以置信。
除了头发全白，他原本俊秀的脸上遍布皱纹，令他的脸苍老得像树皮一样，没有了年轻的光泽。
我真的不敢相信年轻俊秀的龙煊会变成这样，他未老先衰的样子令我无法接受，而且还是因为我。
愧疚像一把锋利的锯子把我的心割得血肉模糊，疼得快窒息了，“龙大哥，对不起……”
我再也忍不住，哭得肝肠寸断。
“别哭，我没事。”
龙煊慌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哄我，双手无处安放。
“你为什么这么傻……”伤心到极致，我哭得语无伦次。
“我不傻，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龙煊痴痴地看着我，犹豫了一会，他抬手轻轻地摩挲我的脸，心疼之意溢于言表。
我没有躲开他的手，“你以为你心甘情愿，我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吗？”
“其实这没什么，你不用有任何负担。”
龙煊颤着手小心翼翼地为我擦拭眼泪，但越擦越多，眼泪混合雨水像水龙头一样止不住。
“你说得轻巧。”我哭道。
无法回馈的爱，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心理负担？除非我没心没肺。
龙煊怔怔道：“其实，我只是想把好的形象留在你心里，毕竟我都快——”
他眼里划过一抹痛色，笑得很苦涩。
我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他，心里钝钝发疼。
不等他把‘死’字说出口，我就打断，“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我隐隐记得好像祭器当中好像有一件可以续命还阳。
龙煊还想说什么，旁边突然幽幽地响起龙灵的声音，“有什么话回屋说，好吗？”
我这才发现龙灵撑着雨伞为我和龙煊挡雨，难怪没感觉雨滴落在身上。
伞大部分都挡住了我和龙煊，龙灵自己却浑身湿透了。
龙煊笑了，“进去吧，有件事得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