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回答靳曜,只问,“迷荒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由八卦井当入口?”
眼前这口井正是八卦井,这种井一般是用来镇魂的,鬼魂一入井,就会被困在里面,永世不得超生。
见姥姥也过来了,我愤怒地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要干什么?”
姥姥冷冷地笑道:“怎么,怕了?怕也没用,进去之后你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另一个鬼门弟子阴恻恻道:“迷荒是专门用来关押那些不服从我们的妖物,让你进去,算是抬举你了!”
我没理会这人,死死地瞪着姥姥,“这张脸不配拥有!”
此时此刻,我多希望她不是姥姥,只是易容成姥姥的样子。
“少废话,把她扔下去!”
姥姥沉下脸,没理会我的话,对几个鬼门弟子使了个眼色。
鬼门弟子不由分说,立刻将我投进了阴气沉沉的八卦井之中。
被投入井中的瞬间,一团团从井下冉升起的黑烟朝我迎面扑来,疯狂地往我七窍里钻。
刚落入黑乎乎的空间时,我的脚下不断出‘吱嘎’的脆响。
低头一看,竟是自己的脚踩在满地的枯骨上。
枯骨堆里透出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瞪圆了,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不等我反应过来,一张血盆大口喷着腥臭之气,从下面朝我一口咬来。
那是一头黑熊妖,想要将我一口吞掉!
危险关头,靳曜变回真身,用蛇尾把我卷到一边。
我还没看清楚,黑熊妖就被靳曜打得倒地哀嚎。
一片漆黑之中,我隐隐看到不远处一个长着一张着狐狸脸的老太婆,正用利爪掐在自己的脖子上。
另一边有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蜷缩着坐在枯骨里,撕着自己的肉,把肠子从肚子里扯出来……
这些惊人的血腥画面把我吓到了,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凄厉惨叫声,不断地传入我耳里。
看出这些都是仙家,我错愕道:“靳曜,它们怎么了?”
其实我想问的是,这迷荒是怎么让这么多仙家变得失去理智,形若癫狂,而我却一点都不受影响。
靳曜目巡视了下四周,蹙眉道:“这地方遍布幻境!”
“你的意思是说迷荒其实是幻境,破了幻境,就什么都不是?”
我一下子就明白靳曜的意思,但也知道能让这些仙家深陷其中,肯定不是一般的幻境。
思索了一下,我问道:“你能布出类似的幻境吗?”
靳曜知道我想问什么,摇头道:“不单是我,胡允邪也做不到,至于鬼门主应该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我没猜错,这幻境是用某种法器布成的!”
经靳曜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因为听到姥姥和另一个长老要把我丢进迷荒之前的顾虑,好像是怕我发现迷荒的什么秘密。
我刚要说什么,突然一个颤巍巍地声音从前方传来,“阿鸾……阿鸾……你是不是阿鸾……”
这苍老的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我寻声看去,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黄皮子撑开被鲜血糊住的眼皮望着我,艰难地朝我爬了过来。
见我一脸迷茫,靳曜忍不住提醒,“它是你姥姥供奉的仙家!”
“你说什么,它是姥姥堂口的老仙儿?”
一般出马堂口,除了四梁八柱,真正上身看香看病的一位专门的仙家,也就是俗话所说的‘老仙儿’。
姥姥的堂口负责上身办事的是一位黄府的三奶奶,名字叫黄翠云。
但姥姥‘死’后,堂口就散了,按说仙家要么流落他处,要么遭遇不测,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黄三奶奶。
难道鬼门大长老真的是姥姥,可她怎么会把自己的仙家也扔到迷荒里?
我很不解,小心翼翼地来到黄三奶奶面前,“你是黄三奶奶?”
说起来,我并没有正式见过黄三奶奶,只是因为体质特殊,能在姥姥给人看事时,透过姥姥,看到仙家的本体。
黄皮子扯出一抹人性化的苦笑,“是、是老身……”
看它这样,我心里莫名地难受,“是姥姥把你扔到这里的吗?”
一听我说起姥姥,黄三奶奶当即露出痛苦之色。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想不到她连你都不放过!”
黄三奶奶这话,等于告诉了我答案,哪怕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我的心仍钝钝发疼。
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滚出眼眶,难过地问道:“姥姥为什么要这么做?”
黄三奶奶缓缓抬起头,望着周围备受折磨的仙家,“孩子,你就没发现这里有什么问题?”
我顺着黄三奶奶的目光四处看去,但还是没发现什么端倪。
于是,我反问,“这里除了幻境,还有什么?”
黄三奶奶深吸了口气,一连问道:“你以为她只是单纯地想折磨我们这些大妖?你可知鬼门一直在收集十二仙家祭器?”
“鬼门收集祭器的事,我知道。”
我一直以来都很好奇鬼门收集仙家祭器的原因,这会被黄三奶奶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了。
黄三奶奶凄厉一笑,“鬼门不过是个幌子!”
“什么幌子?”
我听得更糊涂了,毕竟鬼门在世人眼里,只是由不少擅长邪术的邪修组成的邪教,极其神秘。
黄三奶奶吃力地撑起身体,激动道:“孩子,你再往前走,答应老身,一定要阻止鬼门的阴谋!”
我看她虚弱得摇摇欲倒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希望地问,“真的是姥姥——”
黄三奶奶看我的眼神突然充满了怜悯,打断我的话,“傻孩子,难道你就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我心口猛地一抽,刚要开口,黄三奶奶就催促,“快过去吧,也许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黄三奶奶明显不愿多说,靳曜适时道:“它应该和你姥姥立过契,不能泄密。”
我没再说什么,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往前走。
突然,头顶上落下了血雨,我抬起手往脸上一抹,手上瞬时腥红一片。
没多久,前面出现了一块看似天然形成,却酷似人像的石头。
血雨不断冲刷在石像上,覆在上面的青苔也开始片片脱落。
没过一会儿的工夫,石像被青苔压制的眉眼,便出现在了我眼前。
石像虽然是在暴雨当中,但眼中滚落的泪珠,却显得异常清晰。
我甚至能分清哪一滴是雨水,哪一滴是眼泪。
刚觉得奇怪,靳曜突然问,“难道你就没想过,鬼门主为何迟迟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