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缠在手腕上的靳曜一眼,嘴型微动,无声地说了‘祭器’两个字。
不知为什么,我每次一接触到祭器,就会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算被包裹得紧紧,也能确定是祭器。
靳曜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示意自己明白了。
老板娘满脸堆笑地问,“小姑娘,你打开看看,能不能换你手上的金镯子?”
我这才知道老板娘口中的金镯子是指靳曜,顿时哭笑不得。
感觉到靳曜的怒意,我故意拍了拍他,“这可不行,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
机会难得,我本想把化为小金蛇的靳曜给拎到手里抖一抖,说这是我蒙养的宠物。
不过,想到这家伙太小心眼,还是算了。
老板娘一听到是遗物,就没再坚持要了,但她还是把祭器给了我。
我没有当场打开,从她口中知道是一把由各色羽毛制成的扇子。
当时在鉴宝会上出现,并被人误以为祭器的也是一把扇子。
现在看来,李显贵早就知道这扇子不简单,故意用假的糊弄人。
我问老板娘,“大娘,你怎会有这把扇子?”
老板娘叹了口气,“这是一个年轻人留下来的。”
根据老板娘的形容,我可以确定她所说的年轻人是李显贵。
老板娘说,李显贵一个人来到这里,看他一副重病缠身,随时都有可能死的样子,一开始不敢让他住店。
李显贵再三恳求,还说自己的钱包丢了,先把扇子抵押在老板娘这里,等他家人打钱给他,再取回东西。
老板娘看他可怜就同意的,不然这扇子在她看来根本不值钱。
结果,刚住没多久,李显贵就偷偷离开了。
老板娘觉得自己上当了,他是不想还住宿费。
我却明白了,李显贵没钱是假,把东西藏在老板娘这里是真。
他应该看出来了,这扇子是遭各方觊觎的祭器,李家劫难的源头。
李显贵肯定也知道只要祭器在手,他早晚会被人找到。
可能是知道被捉后,不管自己有没有交出祭器都难逃一死。
自己的家人又是因为祭器而死的,他不甘轻易把东西交出去,所以,就随便寄存在一家旅馆。
我没猜错的话,李显贵是离开旅馆不久后,被捉的。
对方没在他身上找到祭器,可能是想把他带回去审问,没想到他却在半道上死了。
至于李显贵为什么会躲到这地方来,就不得而知了。
我以说笑的语气道:“大娘,你觉得这东西不值钱,还拿来跟我换金镯子。”
老板娘有点尴尬,“哎呀,还不是那年轻人说是他家祖传的宝物,能辟邪的。”
不费吹灰之力就白得了祭器,我心情还是不错的。
出了旅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我才把东西拿出来看,是一把由七彩羽毛制成的扇子。
我心念一动,关于这祭器的相关资料就浮现在我脑海中。
相传盘古开天后,天空中出现了七只不同颜色的飞鸟。
有一次,这七只飞鸟在飞行中,遇到了暴雨,就躲在一处瀑布后面的山洞里躲雨。
等雨停日出后,才飞上天,结果一出现在太阳里,就被融化了,化作了一道七色的彩虹。
据说,七羽扇就是用这七只飞鸟的羽毛做的。
不同于其他祭器,七羽扇不仅不需要靠阴气滋养,而且属性至阳,可以炼化邪物。
靳曜淡声说,“你不是想换件法器,这扇子不错。”
“会不会太招摇了?”
我倒挺喜欢这七羽扇的,可觊觎祭器的人本就多,还明目张胆地用来当法器,不是明摆着引人来抢嘛?
靳曜轻嗤了一声,“你本来就持有祭器!”
“也是。”
反正我有镇魂锣的事已经不是秘密,想抢的人也不少,再多一件七羽扇也一样。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风雪岭外面,靳曜也现出了身形。
说来也奇,除了风雪岭,附近的地方都没有半点雪迹。
入口是一条被雪覆盖的小道,这小道很短,也没有任何阻碍,走完就算真正踏入了风雪岭。
一旦有人置身其中,便风起雪飘,片片飞雪虽然隔得很远,仍旧清晰可见。
只一眼,我就察觉出这冰天雪地里蕴含着可怕的杀机。
靳曜俊眉微蹙,突然道:“看来我们的猜测有误。”
乍听到这话,我有些不解,“怎么说?”
靳曜冷瞥了我一眼,“难道你看不出,整个雪域都被人用阵法封起来了,等于是一个被隔绝在人世之外的空间。”
“看出来了。”
就算靳曜没说,我也发现了这里布有大阵。
能用阵法,令一大片雪域遍布杀机,单凭这点,鬼门的实力就不容小窥。
靳曜摇了摇头,“你以为鬼门中有布阵高手?”
听出靳曜话里有话,我急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靳曜沉默片刻,才道:“鬼门不缺精通各种邪术的术士,唯独没有布阵高手。”
我不由吃惊,“你的意思是说鬼门的不在这里?”
靳曜蹙眉,“说不准。”
我不解,“如果鬼门不在这里,那他们为什么把李显贵带来?”
靳曜不答反问,“看得出是什么阵法吗?”
我思索了下,有些疑惑道:“好像是困魂大阵,但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冤魂的。”
这种困魂大阵不是一般的布阵高手能布成的,不仅能把任何魂魄困住,也能充当迷阵之用,把活人也困住,显然‘雪色迷踪’由此而来。
我们现在还处于风雪岭边缘,没真正深入大阵里,一旦深入,危险重重。
“如果鬼门不在这里,我们就不进去了。”
如果阵法是其他门派布的,我们就没必要冒险了,不过,也可能是鬼门请高手布的。
听我这么说,靳曜讥笑,“怎么,怕了?”
“我又不是嫌命长,连对方是什么门派都不知道,就硬闯。”
我很郁闷,不等靳曜开口,又继续道:“还说把玄门的人引来呢。”
原本我们先来,是打算让玄门善后,这会看来倒变成给他们探路。
靳曜沉下脸,“遇到一点麻烦,就畏手畏脚——”
猜到他要说什么,我不耐烦地打断,“好了,进去看看。”
不管这里是不是鬼门的地盘,押送李显贵的确实是鬼门的人。
反正来都来了,是应该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没准可以会有什么发现。
我走了几步,发现靳曜没跟上,回头要看,见他正在掐诀念咒。
他用的是上方语,好像在召唤着什么。
没多久,就凭空出现一个浑身充满妖气的老太太。
靳曜怎么把妖招来了?
刚和老太太的目光碰到一起,我的眼睛就闪过一道紫光。
她的模样在我眼中瞬间发生巨大的变化,脸上竟翻起了一层层的细鳞,是蛇鳞!
但令我惊讶的不是这老太太是蛇妖,而是我居然能一眼就看出她的真身,毕竟能化成人形,说明她的道行不低。
老太太本想先和靳曜行礼,但和我对视之后,她神色骤变,一下子就跪倒在我脚边,“拜见贵人娘娘。”
贵人娘娘?这称呼怎么听着很拗口,但我更好奇自己的‘身份’了,竟能令一个道行高深的老妖一见面就俯首跪拜。
我不禁失笑,故意问,“那你倒说说看,我是什么娘娘。”
老太太瑟瑟发抖,语气恭敬道:“不敢、不敢说。”
我还想趁机问点什么,靳曜就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把这里的情况如实交代!”
原来他招出本地的蛇妖,就是为了问清这里的情况。
老太太迟疑了一下,说道:“蛇君大人,这地方您和娘娘都不该来啊!”
我心下一沉,“此话怎讲?”
老太太低着头,缓缓道:“阳人一入,有去无回,您二位怕是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