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爷子不仅是前世阴人,还差点被炼成陀罗煞,按说不入轮回,三界无主,更不能度化。
但可以做法消除他的戾气,先用符纸镇住,日夜焚香供奉。
如果供奉的人坚持行善积德,凌老爷子努力修行的话,也许能成鬼仙。
眼下,我正立在坛前念咒,随后抓起一把把纸钱扔进骨灰盒前的火盆里烧,边烧边道:“凌老爷子,前生恩怨业消,今世情仇已了,以后你就好好修行。”
骨灰盒里发出了一声闷响,显然是得到凌老子的回应了。
做完这一切后,凌悦信守承诺,把笔记给我了。
我接过厚重的笔记,迫不及待地翻看了起来,但很快就震惊住了。
凌老爷子和姥姥不仅认识,还曾是恋人。
两人本来感情很好,没想到凌裕居然也喜欢姥姥。
后来,姥姥意外得到持有仙家祭器的人名单,因为这份名单,在她帮凌老爷子夺得掌家大权后,两人决裂了。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这份名单,导致他们分开的还有一个人。
这人名叫杨军,也是个出马仙,是姥姥的好友。
有一天,他上门来找姥姥,两人有要事相商,就独处一室。
凌老爷子不放心,就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因此知道了名单在姥姥手里,而杨军也持有一件仙家祭器。
杨军打算带着祭器隐居,特来跟姥姥告别。
等杨军一走,凌老爷子就派人跟踪,同时想从姥姥口中问出祭器的事。
姥姥只字不肯透露,惹恼了凌老爷子。
争吵过后,姥姥就离开了凌家,任凭凌老爷子怎么都找不到。
我从来都不知道姥姥年轻时的事,也没听任何人说起过,没想到还有这段情史。
更让我好奇的是姥姥的身份,就算她会给人出马,也不可能深入萨满教,而且还得到那么重要的名单。
再联想到之前玄门那些人一听到姥姥的名号时无不满脸敬意,我更加疑惑。
我问过龙煊和清风道长,他们都不肯透露和姥姥有关的事,只是姥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姥姥年轻时究竟是一个怎样厉害的存在,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的过往三缄其口?
不过,能肯定的是姥姥出事是因为那份名单。
凌老爷子的笔记里虽没提到姥姥在玄门中的地位,但言语中也流露出些许敬意。
这时,凌悦道:“爷爷派人找过这个杨军。”
我闻言,继续往下看,凌老爷子只提了派人寻找杨军,没说有没有找到,但提过他为了引姥姥现身,放出假消息说抓了杨军,并从杨军手中得了祭器。
姥姥没上当,倒是凌裕再度出现时,逼凌老爷子交出祭器,我想这应该是凌裕回凌家的原因之一。
见我久久不语,凌悦又问,“有没有看出什么?”
“没!”
我又翻看了一会,没发现有用的信息,就把笔记还给了凌悦。
刘叔开口了,“老爷子派去的人中有家父。”
原来刘叔的父亲年轻时就开始跟着凌老爷子了,这么说,他算是家生子了,怎么还会背叛凌家,投靠徐天霖?
刘叔避开我质疑的眼神,低声道:“其实家父找到了杨军,去世前把杨军的下落告诉了我。”
我还没说什么,凌悦就不满了,“刘叔,你父亲隐瞒了我爷爷?”
刘叔没有辩解,神色淡淡道:“老爷子对底下的人怎样,二小姐心知肚明。”
凌悦被噎住了,看来凌老爷子并不得人心。
“刘叔,杨军在哪里?”我问道。
既然姥姥出事和祭器名单有关,想救她,就得从祭器着手。
而且,领教过镇魂锣的威力后,我对其他的祭器都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至于鬼门,有祭器在手,自然能引出鬼门的人。
刘叔说了一个极其偏远的小山村,我闻所未闻。
凌悦提议让他带路,看得出她很想和我一起去,但碍于凌家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她收拾。
当然,主要是她也对祭器感兴趣,又不好明目张胆地派人跟着我。
我不信刘叔对鬼门的事一无所知,还想从他口中问出什么,就同意了。
他道行不高,我倒不怕他耍什么心眼,何况还有靳曜在。
……
去找杨军之前,我又回了一趟和姥姥的家,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发现关于祭器的蛛丝马迹。
找人问了,自那天和我对上之后,王老汉也没回过村子。
我还去了一趟舅舅的店里,早就人去店空了。
两边都找不到任何线索,我只好让刘叔带我去找杨军,由他开着凌家的车载我和靳曜。
杨军为了远离玄门,来到一个名叫‘牛头屯’的小山村。
牛头屯位于广宁市的隆口镇,据说这村子非常诡异。
整个村子终日笼罩于灰雾之中,无法通电、没有信号。
和牛头屯之外的地方一比,如同两个世界般,那里的人脾气都很古怪,不和外界的人来往,这也是被杨军选为隐居之地的原因。
据说牛头屯的葬俗更是邪乎,有人鬼同居、人死不出村的说法,也就是说,村民们死后,都葬在村里。
刘叔的父亲从牛头屯回来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日郁郁寡欢。
他没把杨军的下落告诉凌老爷子,并不是出于不满,具体原因,刘叔也不清楚。
刘叔和我一起去牛头屯,就是想探究他父亲当年的遭遇。
这些都是他有意避着凌悦,在途中告诉我的。
越靠近广宁市越贫窭,途中有时还得经过一些山林野地。
时间没掐算好的话,还会露宿荒野,这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但没想到快接近广宁市的一个县城的时候,车突然抛瞄了。
糟糕的是,我们身处一条山道上,山道外侧是悬崖,前后是荒山。
刘叔试着打了几次火,车还是一动不动。
正想到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修车的,我突然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若有若无地刮起了一阵阴风。
刘叔也感觉到了,脸色一变,“有脏东西!”
我转头一看,见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孩子趴在挡风玻璃上,对着我挥舞着双手。
即便感觉不到任何阴气,但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想也知道小女鬼不是人。
这次要来找杨军,我做了充足的准备。
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装了黑狗血的矿泉水瓶后,我往矿泉水瓶里撒了点朱砂,摇均后,拿出两张空白的符纸。
我用手指沾了点朱砂狗血,快速画了两道符咒。
随后,我悄悄地蹲在车的另一边,把一张符咒放进口袋,又捏起另一符咒,对准小鬼的方向弹去。
轻飘飘的符咒‘咻’地一下飞了出去,速度快得惊人,而且精准无误地贴在小鬼的魂体上。
“啊——”
小鬼爆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化成一道鬼影飞走了。
小鬼的惨叫声异常清晰,以至于离开了,还有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
不过,小鬼身上沾惹了人气,应该是有人养的。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去追时,刘叔突然道:“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我对他投以一记询问的眼神,他这才说,曾听他父亲说前面有个修车棚。
在这种荒郊野外给人修车?我一听,就嗅出不对劲。
刘叔说那修车棚的师傅和杨军关系匪浅,会帮杨军拦下来找他的人。
当年刘叔的父亲要去找杨军,就被阻拦过,费了很大的劲,才见到杨军本人。
经刘叔这么一说,我急忙去追赶那个小鬼。
好在小鬼被我的符咒伤到,跑不快,很快就看到它了。
同时,出现在我眼界的还有一座木头搭建的棚子,而棚子后面是一间小木屋。
小鬼飞进了木屋里,我追到门口,正要闯进去,木屋的门就开了。
一个衣着朴素、六十多岁的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老人看到我有些惊讶,“你是?”
我没马上接话,暗暗打量着对方。
眼前这人身形消瘦、长相和气质都很普通,但小鬼显然是他养的。
老人见我紧盯着他,迟迟没有回答,不由皱眉。
他再问,“小友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我不想过快透露什么,刚好眼角余光扫到木棚上方挂着写有‘修车’二字的牌子,就编说,“老人家,我是来旅游的,车子抛瞄了,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修车的。”
老人眼里划过一丝疑色,“哦,我这里就是修车的。”
我假装松了口气,“太好了,那我让他们过来。”
老人眼里闪过一丝迷惑,但他没说什么,只微微点头。
我作势要走,又突然回过头,“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孩子爬到屋顶上了。”
小鬼就是从屋顶进屋的,老人听后,神色微异,“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孩子?”
“可能是我看错了,请问老人家该怎么称呼?”我笑道。
老人迟疑了一下说,“叫我张师傅就好。”
我可没指望能从对方口中问出真实身份,不过随口一问。
想了一下,我又问,“对了,你怎么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开修车店,平时没什么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