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除夕。
吃过午饭,贴完对子、放完鞭炮,孙建国就歪在炕上挺尸。
又是百无聊赖的一个下午。
该送的节礼早都送过了,该串的门子也早就串过了,年三十这天阖家团圆,猫在家里就行,正合孙建国的心意。
更妙的是,建学跑外头放炮去了,四妮儿也跑出去玩了,孙传文年三十打牌都没耽误,家里就剩他跟赵丽云两个。
正迷糊着,唐静打来了电话。
好家伙,上来就好一顿埋怨,责怪某人好几天了也不主动给她打电话。
孙建国可以想象得出对面唐老师噘嘴生气的可爱模样,不禁莞尔。
挂了电话,孙建国懒洋洋的靠在叠好的被子上。
这两天光跟翠翠一起腻歪了,有点冷落唐静。
不过想起唐静白皙柔软的身子,还是不由心里一荡。
才四点多钟,孙传文就晃悠着回到家。
看见他进来,赵丽云没好气道,“回家干啥?咋不打到年初一再回来呀?”
孙传文嘿嘿笑起来,“这话咋说的?我想打到初一,也得有人跟我打呀!”
赵丽云白了他一眼,“还不快洗手!一个个的翘着脚丫等着吃现成的,都不知道帮把手…”
孙建国听见母亲的话,忙不迭的从炕上下来,洗了手、跑过来帮忙包饺子。
“去去去,看你的电视去,又没让你伸手!”赵丽云把儿子推开,“该干的不干,不该干的抢着干,哼!”
孙建国知道母亲发的是什么邪火:大哥孙建军一家四口,到现在还没过来呢!
孙建国笑嘻嘻的拿过饺子皮,挖了一勺馅子,开始包饺子。
等饺子差不多包完,孙建军一家子才提着大包小包的赶到。
虎妞跟二涛先跑进来。
赵丽云看见孙子、孙女,顿时得眉开眼笑,连忙端出早就准备好的瓜子、果子、点心给俩宝贝解馋。
等转过脸看见孙建军、杨招娣小两口时,却没啥好脸色,
招娣看了建军一眼,连忙抢过盛饺子的簸箕。
建军把手上的棉衣朝前一扬,“妈你看,招娣专门给你买的。”
赵丽云眼神总算柔和下来,接过外套比划了一下。
年夜饭跟昨天晚饭差不了多少,鸡鸭鱼肉俱全,一桌子都是实打实的硬菜。
建军掏出两瓶孔府家,跟孙传文爷俩喝起来,孙建国嫌老爹喝点酒话多,吆五喝六的,可没心情陪他喝。
吃饭也刚吃到一半,二叔孙传武来了个电话,爷仨搓搓手,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还有个奶奶在二叔家,要不孙建国真不想过去。
孙传武家堂屋摆了张大方桌,奶奶王英、传武夫妇俩、建城一家三口,老少六口人围在桌子前边看电视边吃饭,妥妥的四世同堂。
孙传文爷仨一进来,立马热闹起来。
建城新开了一瓶南陵特酿,招呼大伯和两个堂兄弟喝酒。
孙建国本来不愿意喝的,但是孙传武一个劲的劝酒,不喝肯定是不行的,不然就是不给他面子。
说起这个二叔,为人那是相当的不错。
以前孙建国家里条件差,遇到个什么急事,需要用钱的时候,都是找他拆借的,人家从来没二话,一次次顶着媳妇的埋怨借钱给他家。
孙建国小时候,二叔经常偷偷给他个五毛两毛的,孙建国都会拿来买冰糕、泡泡糖打牙祭。
孙建军当初参军,孙传武也出了不少力,不然海军这种好地方根本轮不上他。
而当初要不是借传武的光,孙建国的煤矸石生意要想搞不来,不知得多费多少周折。
总之,这个二叔怎么看怎么觉得靠谱。跟孙传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喝了两杯酒,孙传武便问起孙建国生意做的怎么样。
孙建国沉吟片刻,说,“还行,现在生意都还收着弄,因为我还在上学,准备毕业了再好好弄弄。”
孙传武弹了弹烟灰,指着桌子上的大哥大笑呵呵道,“你小子跟我还打哈哈,没好好弄大哥大都用上了?放心又不管你借钱。”
孙建国自然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便不以为意。
他站起身,两手端起孙传武的酒盅,“二叔,你老要是真需要用钱,就是一句话的事,侄儿保证一个啊字都没有,来,我给你端一个。”
端酒在梅城这片是酒桌上最高的敬酒礼节,一般都是晚辈对长辈、下级对上级的时候才用。
“嘿,你这小子…不管咋滴,话说得漂亮!”
孙传武没想到孙建国给了他这么爽快的承诺,接过酒盅美滋滋的喝下肚。
孙建国没敢多喝,晚上还想守岁呢。
坐了半个钟头,他就跑回家去。
想想上辈子的时候,大年三十晚上别人一叫就丢下一家子出去喝酒打牌,直到深夜,也真够煞笔的。
等他走后,孙传文和建军也没多坐,又喝了几盅就回去了。
等到了家,赵丽云看看爷俩身后,问,“建国呢?没跟你俩一块?”
孙建军道,“他还没到啊?他明明先回来的啊!”
“这么大个活人人还能跟丢了?你爷俩长眼睛就管吃饭的!”赵丽云越说越生气,“啪”的一拍桌子,“你爷俩搁老二家又喝酒了!?心里没点数,大过年的跑人家喝的什么酒?家里没酒还是没菜?跑人家喝?!”
面对老妈的不讲理,孙建军唯有报以苦笑。
孙传文早就习惯了,也不吱声,踢掉鞋上了炕,倒头就睡。
招娣见婆婆不分青红皂白,张嘴就把自己爷们埋汰一顿,老大不乐意了,抱起二涛,牵起虎妞的手,“建军哥,不早了,俩孩子都困了,咱回家睡觉吧。”
赵丽云见招娣这么说,气不打一出来,“走走走,赶紧走,省得在跟前碍眼!”
招娣一愣,头也不回的走了。
孙建军抱上虎妞,追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