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宋惜白进来,殿内众人都齐齐蹲福行礼。
宋惜白摆手叫起。
“不必多礼,申太嫔情况如何了?”
申太嫔的贴身宫女抹了抹眼角:“娘娘在内室,淑太妃娘娘正守着我们娘娘。”
宋惜白便带着魏红朝内室走。
淑太妃坐在床边,一只手握着申太嫔的手,脸上满是忧伤。
宋惜白心里一个咯噔。
难道来晚了?
她快步走到床榻前,看到申太嫔微微起伏的胸膛,暗自松了口气。
“淑娘娘。”
她主动向淑太妃行礼打招呼。
淑太妃转过头来,眼眶红红的。
“你来了?正好,来见一见申太嫔最后一面吧!”
说话间,她侧过了身,让开了一些空间。
宋惜白趁势坐了过去,摸上了申太嫔的另一只手,一边细细感应,一边装作不解地问道。
“怎么突然就如此病重了?”
淑太妃叹了口气:“还不是芳华的事……原本申妹妹的病,就是被芳华气的。这两日刚好了些,瞧着今日天气不错,她出门散心,却不料听到了芳华出事,一下子怒急攻心,昏了过去。被抬回来后,人就昏昏沉沉的,不清醒了。”
“太医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左不过是让她放宽心,这都是老话了,她若真能放开心,一开始也不会被气病。”
淑太妃神色恹恹。
宋惜白又问:“来的是哪位太医?人呢?”
“看过之后,说是无力回天,就走了。哼!这起子见利忘义的东西!不过是看我们都没了势,便不放在心上,应付了事!”
淑太妃气恨无比,重重一捶床板。
这么一会儿功夫,宋惜白已经大致摸清了申太嫔的脉象。
确实是一时怒急攻心,心火难下,烧到了五脏六腑。
但要说无力回天……也没那么严重。
若是好好将养,活个十几二十年根本没问题。
只是,这病需要花时间花精力好好养,很费功夫。
那太医不知是自己学艺不精,还是受了谁的指使,居然就这么走了,简直枉为医者大夫!
宋惜白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意,朝魏红使了个眼色。
魏红上前几步,伸手去扶淑太妃。
“太妃娘娘您辛苦了,不如到外头坐着歇歇吧!这里有我们娘娘呢!”
淑太妃心情不是很好,也没了往日的气势,无力地朝自己的宫女摆了摆手,扶着她走了出去。
宋惜白从腰间摸出了针包。
这针包,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用了,但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她一直将针包随身携带,倒是不用再回常青宫去取了。
她招呼了一声,叫申太嫔的贴身宫女上前,帮忙脱掉主子的上衣。
随后,宋惜白屏气凝神,开始下针。
一根根针扎入申太嫔体内,她的动作一如既往的稳定,没有丁点的犹豫和迟疑。
许久后,床上的申太嫔缓缓睁开了眼。
她有些吃痛,低吟了几声,随即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申太嫔您忍着点。”
她正想开口问,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钻心的疼。
疼得她满头是汗,五官都扭曲了,下意识咬住了牙。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快拿东西塞住她的嘴,免得她咬到舌头!”
也不知哪只手伸了过来,将一块卷起来的巾帕塞进了她的嘴里。
申太嫔呜呜了两声,没能抗议成功,忽然,一下子浑身卸了劲。
“呼……行了。”
嘴里的巾帕被拿掉,申太嫔用力地砸了几下眼睛,直到视野变得清晰,才看清面前的人。
“贵妃娘娘?”
她很是吃惊。
“娘娘您醒了!”
申太嫔听到了自己宫女的声音,带着惊喜的哭腔。
她转过头,就看到宫女正拿袖子擦脸,她的脸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把袖子都浸湿了。
申太嫔张了张口,费力地开口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
一开口,她才惊觉自己的声音惊如此嘶哑难听。
宋惜白朝她笑了笑:“没事,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没什么大碍,但还是要小心养着,短时间内,汤药是断不了了。”
申太嫔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昏迷前的事,然后,一张脸变得更加难看了。
“芳华……芳华她……”
宋惜白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我也是左娘的,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芳华公主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她不愿听我们的,又能如何?若为了她而搭上了你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这话说的申太嫔一愣。
她下意识想要反驳,说芳华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啊!
可一想到芳华那让人心寒的性子,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宋惜白看了一眼门外,又继续说道。
“芳华公主毕竟是陛下的妹妹,必须不会不管的。只是在那之前,总要叫她吃点苦头,让她知道轻重,免得日后做出更过分的事来。所以,才会将她关在太皇太后的仁寿宫内。”
申太嫔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麻烦陛下和贵妃娘娘了。”
“这有什么麻烦,总之,芳华的事你就别担心了,好好把身体养好才最重要。”
宋惜白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露出个浅笑。
“别忘了还有兰华公主呢!这些时日她天天来陪你,可见是个孝心有嘉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申太嫔就满心的悲凉和无奈。
自己的亲生女儿那样冷血无情,反倒是四公主这个非亲生的,对自己更孝顺。
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惩罚么?
她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声,不再去想。
“我知道了,多谢娘娘关心。”
宋惜白收好针包,嘱咐那宫女好好照料申太嫔,这才起身离开了内室。
她刚走到外头,就见四公主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
“申母妃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宋惜白拉住了她。
“你申母妃需要休息,待会儿再进去吧!你过来跟我说说,这几日除了你,还有谁过来过?到底是哪个碎嘴子,在申太嫔面前故意提起大公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