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冲进东侧殿的卧房,满心担忧,可一抬头,却看到自家女儿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个小碗,像只小松鼠似的一口一口吃着东西。
看她脸色红润、气息绵长、眼神清澈的样子,哪里像是身体不舒服?
宋思源长出口气,放慢了步子走过去。
“你这丫头,要见我叫一声就是了,非得说自己不舒服,吓我一跳。”
宋惜白看到自家爹,面露欣喜,急忙把手里的碗放下,朝魏红使了个眼色。
魏红飞快关好了门。
宋惜白上前挽住了她爹的胳膊,把人带到了隔壁。
“爹在家可好?这么早就来东宫,爹昨晚上在御药房值的夜吗?”
宋思源点点头:“我官复原职没多久,按理轮值还轮不到我,但我不放心你,就和其他太医换了换。对了,你给我老实坐好,我给你把把脉。”
“哎呀,我没事啦!身体好着呢!就是想爹了。”
宋惜白笑嘻嘻地坐到了对面。
“别嬉皮笑脸的,赶紧坐好了。”
宋惜白立刻收敛了笑意,乖乖地伸出了手,放在桌子上,让她爹把脉。
片刻后,宋思源总算是完全放下心来。
好在,确实没什么问题。
宋惜白轻哼了一声:“爹你就是不信我的医术,我自己的身体,难道自己还不清楚?要有问题,我早就发现了。”
“哎呀,爹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担心你么!”宋思源放松下来后,也跟着笑了起来,“殿下对你还算上心,爹也能跟你娘交代了。就是可怜了我们惜惜,在这宫里天天要防备这个防备那个的。我看着东宫里的人,也都不简单呐!”
宋惜白心中一动,低声问道。
“爹你刚刚从西侧殿出来,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宋思源点点头:“那位良媛娘娘,明明没有受到惊吓,来找我的小宫女却说她被吓坏了。而且她的脉搏强健有力,那滑脉总觉得很虚浮,像假的似的。”
这说的宋惜白有些心虚。
她的假孕药,确实只能维持个表面,像她爹这样经验丰富的大夫,会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
不过,此事牵扯过大,宋惜白也不能告诉她爹柔良媛是假孕,只能找借口敷衍了过去。
“兴许是她体质特殊呢!对了,爹,你觉得那些死老鼠,是被毒死的吗?”
宋思源有些迟疑。
“这个,没仔细看,我也不知道啊!”
“那没事,我叫人偷偷弄了只出来,爹你现在仔细看看。”
宋惜白喊了魏红一声,不多时,魏红就悄悄拎了只死老鼠进来,然后直接将那死老鼠放在了桌子上。
宋思源一下子跳到了凳子上。
“这等东西,怎么能放在桌上?还不快拿开!”
反倒是宋惜白,一脸自然的样子,还劝道:“爹,别怕啊!这老鼠都死了,不会咬人。”
宋思源吹胡子瞪眼,连连挥手。
“快拿走!拿走!”
魏红急忙将死老鼠拎到了远一点的案几上。
宋思源这才从凳子上跳下来,拍着胸口吐着气。
“这可比你小时候玩的那些老鼠大多了。”
一想到宋惜白小时候,宋思源就忍不住纳罕: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回事,自小就不像个闺阁千金,就爱鼓捣奇奇怪怪的药,然后拿小老鼠试药。
宋思源以前也不怕老鼠,是被小时候的宋惜白吓出了心理阴影。
而始作俑者的宋惜白,此刻正没心没肺地笑着,气得宋思源拍了拍桌子。
“叫这丫头检查不行吗?拿把刀,从喉咙一路往下划开,看这老鼠体内有没有毒药入腹的痕迹。”
“好吧!魏红,你取一把小刀过来。”
接着,宋惜白一步步指挥着魏红,将这只死老鼠剖开了。
魏红仔细观察了半天,回复道:“主子,黑血只到喉咙口。”
“咦?这不可能啊!既是毒死的,那毒药至少也应该到胃里。”
宋思源疑惑地走近了两步,好奇之下,也没那么怕老鼠了,站在魏红身后,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那老鼠。
忽然,他神色一动。
“这老鼠的后颈处的骨头,好像是断的。”
宋惜白一惊,立刻叫魏红检查,得到了肯定答复后,又吩咐她:“悄悄的,去看看其他老鼠,是不是也是如此。”
魏红屈膝退下,良久后才回来。
“主子,奴婢检查过了,那些死老鼠的脖子,都被拧断了。”
这让宋惜白搞不懂了。
“谁这么多此一举?能拧断老鼠的脖子,还要给它们灌药?这是图什么?”
魏红自然回答不出来。
宋思源面露愁容:“丫头啊,要不你还是跟爹回家养胎吧?这宫里也太危险了。”
“没事的爹,我身边这么多人呢!”
宋惜白的安慰,没能让宋思源放心。
他带着满肚子担忧离开了东宫。
等回到了御药房,把药箱交给医士们,写完了脉案,和另一位太医交接完后,他拖着步子准备出宫。
走到宫门的这一路上,他一步三回头,怎么都放心不下女儿。
眼看快到宫门了,宋思源忽然看到从东边的文华阁走出来一群人,七八个人簇拥着一身紫色蟒袍的青年。
宋思源立马转身小跑过去。
“太子殿下!”
太子霍的转身,看到他时,满脸的惊讶。
回过神来,太子转头对几位属官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几位属官不敢多问,一个个告辞离开,很快,太子身边只剩下了冯公公一人。
宋思源站定后,行了个礼,才像模像样地客套说道。
“臣刚在东宫为两位娘娘请脉,不知太子殿下可有空听听?”
太子正巴不得呢,朝宋思源一拱手:“有劳宋太医了。”
说完,他带着宋思源返回了文华阁,找了个僻静的房间,吩咐冯公公在外守着。
门一关上,宋思源的脸就耷拉了下来。
“殿下,东宫如此危险,怎能让我女儿一直呆在东宫?依臣看,不如让她出宫,回家里养胎的好。”
太子纳闷了,东宫也没出什么事啊,怎么就危险了?
他没接着话茬,反而问起了宋惜白的事。
“岳父大人见过惜惜了?她情况如何?最近她的脚格外冰凉,不知是否是怀孕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