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衡林就在院子里等着卢逸诗穿衣打扮完出来。
卢逸诗恢复了女装的打扮。
既然父母都已经知道自己在赵府,就没有必要再以男子的身份出行了。
赵衡林盯着卢逸诗头上那朵有些不配衣服的粗制绢花,心里说不出的愧疚。
他别开眼,轻咳一声,“今天我们去看看厂房的建造如何了。”
卢逸诗“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过几天,厂房应该就能建好了。”
她一如既往地对赵衡林笑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衡林心里有些不得劲。
难道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前脚哭唧唧的,后脚就对你笑嘻嘻。
逸诗心里,到底对自己是怎么想的?
卢逸诗没顾忌赵衡林的心思,接着说道:“不过厂房建完后,还得放置几天,看看是否耐风耐雨。然后才可以真正投入生产。对了,赵哥哥。”
赵衡林的思绪被她的声音打断,“怎么了?”
卢逸诗道:“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日,距离交货期,可能生产不出足够的棉布。赵哥哥对此可有良策?”
卢逸诗的话,让赵衡林彻底陷入了关于棉布生产的沉思中。
的确,按照现在的步伐,想要在交货日完全交够棉布,还是有些勉强。
自己必须得想想法子,尽量将工期缩短。
卢逸诗道:“我觉着,伯母那个三班倒的法子,就很不错。织工停,织机不停。这样连续一个月,想来能生产出足够的棉布来。”
赵衡林沉思着,听了卢逸诗的话,缓缓摇头。
他的本能告诉他,仅仅如此,还是远不够的。
必须得另辟蹊径。
可这新的路子,究竟是什么呢?
赵衡林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不管怎么说,先去厂房那头看看。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有法子的。”
卢逸诗没有反驳,“就听赵哥哥的。”
赵衡林和卢逸诗来到厂房。
那里已经盖出一片整齐的宿舍,而厂房也将在今天封顶。
等厂房封顶后,只等三天时间,即可知道厂房的建造是否合格。
卢逸诗边走,边抚摸有些粗糙的宿舍水泥墙。
她不仅钦佩道:“也不知赵哥哥是从哪本书里看来的法子。水泥建房法,果真有奇效。既能在短时间内建造出房子,又能防风防雨。虽然简陋了些,但如果有能工巧匠,必能将水泥房建造得精美无比。”
卢逸诗转头望着赵衡林,“赵哥哥可能告知小妹,究竟是从哪本书里看来的吗?”
赵衡林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愿告诉逸诗妹妹,而是我那些书,早就被我父亲给烧毁了。是以究竟出自哪一本,我也不记得。倘若下次再看见,一定告诉妹妹。”
卢逸诗叹道:“伯父也是父恩深重。倘若不是出了赵哥哥大祖之事,必然不会如此过激。”
赵衡林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但为了父亲,我往后还是不看书的好。免得他老人家又对我动棍子。”
卢逸诗捂嘴轻笑,“这我倒是听伯母提起过。”
两人有说有笑地行过宿舍区,来到厂房的建造区。
厂房已经完全建造完毕。
正好前日下了雨,水泥墙上的水痕尚未完全干涸。
卢逸诗用手摸了摸,又搓了搓。竟没搓出一点屑来。
她不仅叹道:“果然是建房利器。往后我也要叫祖父,在家中建造一处水泥房来。只是不知,这水泥房住起来如何。”
里头已经开始工作的织工闻言,便笑道:“住的可好哩。东家厚道,在地上也浇了水泥,半点不像是夯土路,一下雨,屋里就湿哒哒的。清爽得很。”
这是卢逸诗刚才没有发现的。因为她是参观了外头,并没与进屋查看。
听织工这般一说,她福至灵心地说道:“竟然还能修路!这水泥,果真是好东西!”
卢逸诗盘算道:“要是我家中都用这水泥铺路,不知道能省下多少青砖钱。一块青砖就值当不少钱,而且还容易碎。往后,我就让别院都用上这水泥路。”
她又对赵衡林道:“往后县里要修路,赵哥哥亦可找县令用这水泥来修。到时候,可比官路好上百倍不止。”
赵衡林对卢逸诗的连连夸赞,有些扭捏。
要不是自己记得土法水泥的制法,恐怕这次的皇商压根就做不成。
不仅做不成,还会牵连不少人,跟着自己吃苦头。
头一个就是跟自己合伙的卢逸诗。
想到这里,赵衡林对卢逸诗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既然水泥建房无误,那我们不如进去看看织工们吧。也好判断出究竟一天能织出多少棉布。”
如今棉丝是管够,就是棉布的织造缺少时间。
高太监要的棉布量是七万匹。
赵衡林和卢逸诗计算过,如果能够交上七万匹棉布。算上损耗率,他们还有四万匹布能拿出来在彭水县进行销售。
但是一圈看下来,他们大为失望。
按照现有的生产进度,就算一天三班倒,也不过生产出三十匹布。
距离交货的时间,就剩下短短三个月了。
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两千七白匹棉布。
距离七万匹,已经不能说是远远不够。而是根本就不可能。
卢逸诗开始着急上火了。
她对赵衡林压低了声音道:“这下可是有大麻烦了。一旦交不上货,朝廷必定是要问罪的。即便赵哥哥是皇亲,也免不了吃挂落。高大人自身也难保,更何况保下我们。”
赵衡林自然知道其中的关窍,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
他从来没想到,棉丝的问题解决后,竟然还有生产落后的问题存在。
本来以为三个月的时间是足够的。现在看来,根本不行。
赵衡林试探着提出建议,“或者我们再建造更多的厂房,再招募更多的织工?”
卢逸诗摇摇头,“即便算上流民,一个熟练的织工,一天也不过织出三匹棉布。我们得有多少厂房,多少织工,才够填上这个窟窿?”
赵衡林闻言,再次陷入沉思。
他望着织机,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