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那六口井好像应该不在这里似的。
他奇怪地多看了几眼。
林寒抬眼看去,记忆上涌，思索了一番后看向江寻青：“是六道轮回？”
“……”江寻青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严肃，道，“是。”
“那是什么？投胎的地方吗？”李嫣然和江寻青的谈话也变得比之前顺畅，可见正在放开。
江寻青点点头，“所谓六道轮回，就是按照生前因果，进入不同的‘道’。”
“六道，分为三善道跟三恶道。三善道为天神道、人间道、修罗道；三恶道则是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
“这些道有什么不同吗？”
“自然有很大区别。”江寻青道，“例如畜生道，顾名思义，一切的飞禽走兽，水陆空行，大如牛马猪羊，小至虫蚁飞蛾,皆属于此道。”
“畜生道众生生活状况有苦难言；受尽苦难成长，要么被人类杀死，作为食物；要么则自相残杀。而各种畜生的身形寿命，多悬殊不同。
“——有朝生而暮死者，如浮游,也有经千百岁而后死者，其中各随种类和业报不同。”
“堕入此道之人，是因先世愚痴，贪欲业深重，造作十恶业因,才会因此轮回畜生道。”
“……什么意思？”白鸟听了一耳朵文绉绉的话，脑袋发蒙。
“也就是说，”林寒分析道，“生前作恶的会死后再投胎会被送入畜生道？”
“这么说有些狭隘，不过也相对正确，除此之外，三恶道的其他两道也是如此。”
“轮回是不断在天道至地狱道之间的六道进行，纯看生前的善恶。”
白鸟问道：“那十恶业因有什么？”
“并非十恶业因，而是十恶业，因是因果的因，”江寻青答，“身业有三：杀生、盗窃
邪淫；
“语业有四：妄语、恶口、两舌，也就是挑拨是非，以及绮语，即花言巧语；
“意业有三：贪心，嗔恨，愚痴。”
江寻青悠悠道：“造十恶因，结其恶果，这畜生道，就是十恶的果。”
白鸟突然紧张起来：“……那你说的这些很多都是常人所有的，什么恶口啦贪心啦，尤其是我们职业者，杀怪应该也算是一种杀生吧，那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
她咽了口唾沫：“我死后会不会直接堕入畜生道啊……我可不想下辈子当个什么牲畜，一出生就注定被宰的那种，不是被人类吃就是被同类吃，那也太悲惨了。”
“你为什么不想象自己投身成一只小白鸟呢？”李嫣然笑道，“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白鸟一愣，眼神有些复杂，她眨眨眼，思索道：“唔……可能是因为我比较贪心，杀的怪比较多？要真投胎，可能不会那么理想吧？”
“贪欲业深重者当然有这个可能，可重点是‘恶’，”江寻青淡淡地笑了，“端看你如何结这个因。”
刑天两眼一翻，突然插话道：“这个时候想这么多有什么用？轮回台如今是用都用不了，光华尽逝，可谓是一点神气都没有了，你们看。”
他抬手向着六口井的方向一指，“喏，要是轮回台还能用，六道对应的颜色都会显现出来，天神道对应紫色，人间道对应白色，阿修罗道是红色，三恶道中，恶鬼道是绿色，畜生道是褐色，而地狱道则对应黑色，现在可好了，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地府到底遭见了什么难，若是轮回台一直如此，长久以往，不论是人间还是鬼界，都是会出大事的。”
“地府早就出事了。”江寻青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手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胳膊肘，像在沉思，又像是有些焦虑，“你没发现么？地府的构造本不是如此，奈何桥旁的三生石不知为何到了‘小奈何’附近，而本该在五方鬼帝管辖的幽冥界之后的轮回台却早早在此出现……”
“更不用提酆都十殿的分布竟如此奇异，这么久走下来，迷魂殿竟也不知所踪……”
“地府，早就出大事了。”
刑天一愣神，竟难得严肃起来，眉头紧皱，冷汗流下额角。
“那个……恕我冒昧。”谈话的几人看过去，白姓游魂弱弱开口，“敢问诸位此番前来的目的……难道是有心为地府渡过难关吗？”
期望的目光投向刑天，后者身形一滞，侧过头去，“别看我，如今我可没这个本事，要怪就怪这小子太弱，连带我也十分虚弱，连曾经的十分之一都难以发挥出来。”
林寒躺着也中枪，默不作声扭过头去，同时心中又有些惊讶。
如果刑天所说为真，那么他的实力该不会是五千级的水准吧？
那得逆天到哪里去？
不过这家伙老是爱放大话，关键是毫不心虚，别说别人不能听出真假，就连和他心意有所相通的林寒也没办法在没有任何凭据和线索的情况下，判断出他是否说了谎。
他不禁叹了一声：“我倒是想……”
白姓游魂的目光眼巴巴朝向江寻青，后者微微摇头：“我与他的情况也大差不差。”
林寒耸耸肩：“说实话，我们只是顺着高人的指点，来历练一番的。”
“……敢问哪位高人让诸位来阴间历练？”感觉是很新的教育方式呢。
“告诉你也无妨，”林寒乐呵道，“是泰山府君。”
白姓游魂一愣，果断乖乖闭嘴，神情有些惊疑不定，看样子竟是不敢追问了。
果然，泰山府君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林寒心中寻思着，哪天说不定能借此避免很多麻烦。
见一时无人发话，白鸟有些怅然地开口：“虽然说是历练，但这次来也就是涨了点见识，打了打不同的野怪——额，野鬼，从刚刚到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啊。”
“你们看，这里有花，有河，有青石板路，还有很多古老的传说文化，除了气氛不太多，咱们和旅游有什么区别。”
白鸟这话一出，众人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等人貌似有些过于放松了——不是指对外的警戒方面，而是她们没有一个坚定的目标，一头浑水地撞进来，要干什么都不知道。
在阴间四处乱逛，甚至还有个导游随行讲解，要不是阴间氛围实在太恐怖，确实就像是一次普通的旅游。
“还有稀有动物。”白鸟努努嘴，朝向的是奈何桥最下道，拴着黑狗的地方，后者感受到传来的视线，龇牙朝着林寒叫了两声，仿佛在说，“你瞅啥”。
林寒：……
他发现白鸟可能有点天生的黑色幽默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