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从枉死城门打过来,一直到了城市的另一端,林寒率领着公会众人疯狂进攻,势如破竹,很快就从猎物变成了猎人——又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披着一层猎物伪装的“猎人”。
城内仍有大部分保留着理智的鬼怪,欺软怕硬、趋利避害几乎成为了枉死城厉鬼的本能,看出了林寒等人并不好惹,在前方的鬼怪尚且还在挣扎之时,后方的厉鬼已经悄然退去。
“他们撤退了!太好了!”白鸟激动得跳了起来,满面红光,“哼哼,从今以后,我就是圣女公会勇猛第一人!妖魔鬼怪在我面前通通退散!”
“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是吧?”
“再打真的要吐了,那凸起的眼珠子和吊长的舌头,简直是一整个精神冲击。”
公会成员纷纷庆幸地松了口气,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刚才的可怕情形,唯有林寒意犹未尽,还想返回城中再杀他一波。
“可以了。”江寻青看出林寒的目的,抬手一拦,“过犹不及。”
江寻青的建议往往都有其中深意,此次应该也是,林寒虽然疑惑,但也听从了她的话,收起剑,看向白姓游魂。
“现在去哪?”
白姓游魂目睹了众人从被围杀到反围杀到全程,心中惊骇不已——他原本只以为众人有这个实力应对,但也万万没想到,他们的实力远远不止自己估计的那一点。
主要是公会的成员们最初在面对鬼怪时的表现,是实打实的怂,让白姓游魂有了错误的认知,以为人群之中只有林寒才有轻松应对之力。
因此他先前,也是把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林寒的身上,没曾想公会的女孩们杀起鬼来也是个顶个的“生猛”——虽然杀鬼的时候还会边打边尖叫就是了。
“真是厉害啊。”白姓游魂眼中光芒闪烁,流露出惊讶与向往的神情,“……若是我当初没有死的话,说不定,也会有如此波澜壮阔的人生。”
他自嘲地笑笑:“可惜了,千年光阴流逝,往事不可追。”
“喂喂,你在那自说自话些什么呢?是不是被我们强大的实力所震慑到了?”白鸟伸出手在白姓游魂的面前挥了挥,“快走啦,我们着急赶路呢。”
“来了。”白姓游魂回过神,发觉圣女公会的众人早已重新集合成整齐的队列,他飘到了队伍前端,继续带路。
暗夜中行走良久,前方终于又出现了一抹微光,不同于幽蓝色的鬼火,这是普通的烛台能发出的昏黄的光,如同夕日落沉。
白姓游魂已经很熟悉自己向导的身份了,看到这里很自然地就开口道:“接下来诸位将前往的地方,我们亡魂并不能进入,所以我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存在,”他顿了顿,“有可能什么都没有,也有可能危机四伏。”
“那是什么地方?”林寒好奇地问道。
白姓游魂停住脚步,身后一支队伍也同样停下,所有人抬起目光,望向不远处亮起的建筑。
那是一座座宫殿。
“——十殿阎王可能的所在之处。”
“那我们进得去吗?”
“不知道,”白姓游魂摇摇头,“主要是没这个先例,我还从没见过活人连带着肉体之躯一起来到酆都的,事实上,闻所未闻。”
“你们行事之前一定要谨慎,这部分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谜,我得到的信息事实上和你们没有多少差距。”
林寒点点头:“明白了。”
他转头看了眼江寻青,不过对方依旧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看不出眉目。
但往往是这种表面上毫不关心的作态,反而让林寒感到些许安心,这代表眼下暂时不会出现在场之内的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在不知不觉之中,江寻青在林寒眼中倒是变成了类似危险警报器的存在,也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林寒心中的想法,又会作何感想。
林寒转过头,看向第一座宫殿,首先上前查看。
相比普通的宫殿,这里的大门并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和鲜亮的漆面,相反的,只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门上镶着铜色的巨大圆钉,组成一个互相套嵌的圆,把手处是两个同样的铜色圆环,被狰狞的凶兽叼在嘴中。
林寒握住一边的圆环,象征性礼貌地敲了敲,等了一会,不出所料,其中并没有丝毫的回应。
双手摊开按在门上,林寒缓缓使劲,宫殿的大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向内展开。
似乎有点太轻松了?林寒按下心中的疑惑,在白姓游魂好奇又有些不敢相信的眼神中跨过门槛,进入殿内。
殿前有一座前置的小院,一条弯弯小道通向主殿的门,院内似乎种过什么植物,黑色的土壤中还有断开的茎秆和插在地上、早已枯萎的根。
林寒一眼扫过,随后顺着小道来到主殿前,轻而易举地推门而入,门板“吱呀”一声,露出殿内的布置。
一张巨大的书案摆放在正中,笔墨纸砚凌乱地散在桌面,似是搁置了许久,林寒伸手轻轻抚过,指尖立刻沾上一层薄薄的灰尘。
事实上,林寒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这些普通的物件,而是桌案上一方玉印,比林寒的拳头还大上一圈,最为明显的异常,是缠绕着玉印的黑雾状能量,似有生命一般,环绕跃动着,不时从雾中分裂出几道细长的分支,首端化作嚎哭的鬼脸,诡异无比。
玉印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安全的东西,林寒有些犹疑,不知道是否要拿起查看,江寻青
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在林寒还在纠结之时直接拿起了玉印。
“喂……”林寒丝毫没注意到站在身旁的人是江寻青,正想开口制止,这才发觉,看着她毫不犹豫将掌中玉印翻来倒去的样子,林寒撇撇嘴,将刚刚想制止的话咽了下去。
“嗯……”江寻青拿着玉印,素白的玉指抚过寒凉的表面,被黑雾包裹着,却没有受到分毫的伤害。
黑雾像是有意识地避开了美人的纤纤素指,露出玉印下刻字。
江寻青点点头,道:“此处,应是秦广王的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