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白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现在就是颗弃子?谁会费那么大功夫把他偷偷带走?难道是舒凝?”
“应该不是,她现在进出都被人看管着,没那么大能耐。”
元慎摇了摇头。
宋惜白倏地抬头看向了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假皇帝!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相同的答案。
元慎立即起身出门,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养心殿,召来了岳统领。
岳统领如今已由暗转明,原本的暗卫取代了假皇帝培养的那些人,成为了新的内卫,岳统领依旧当他的统领,不过职责增加了不少。
元慎一声令下,岳统领当即带着手下追出了皇宫。
而元慎也借此,再次清洗了一遍前朝后宫,揪出不少探子,不管是不是和假皇帝有关,都冠上了叛贼的名义。
之后的几天,元慎忙得脚不沾地。
先是处置了一大批罪臣,之前只是将他们关进了刑部大牢,如今既然正式登基了,处置起来名正言顺得多。
除了为首的几家斩首示众外,大部分都是抄家流放。
舒家被处斩时,舒凝穿着一身素衣,带着帷帽,去给他们收了尸。
处理好后,她却不见了踪影。
原以为她是逃跑了,可没想到的是,她是去了皇觉寺,落发出家了。
当宋惜白听说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常青宫早就收拾妥当,她和两个孩子搬进了正殿,屋内暖意融融,感受不到半点寒意。
两个孩子身边伺候的人也补齐了,加上文娘,一共四个奶娘,还有两个稳重的老嬷嬷,负责贴身伺候的宫女八个,做粗活的宫人十二个。这服侍的人加起来,都比宋惜白身边的人还多。
宋惜白给身边的人都安排好了位置,魏红还是贴身服侍,升了尚仪,小小年纪已经是小宫女们口中尊敬的姑姑了;拂柳则跟在芳琪嬷嬷身边做副手,以后接替芳琪嬷嬷;至于菊清,在问过她意见后,宋惜白让她去了尚服局,她的资历,当尚服欠缺些,所以暂时是六品的司衣。
除此之外,宋惜白又选了几人近身服侍,都是从前东侧殿的小宫女,经过芳琪嬷嬷调教,做事麻利,性情也稳重。
名字是芳琪嬷嬷早就改了的,依春夏秋冬排名,这一批都是春字打头,提上来的四个分别叫立春、逢春、迎春、盼春。
这会儿,宋惜白正坐在次间的罗汉榻上,喝着立春沏的碧螺春,吃着来公公的小徒弟安平做的点心,那叫一个惬意。
元慎踏着风雪走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原本冰冷的心,一下子暖了过来。
他脱下大氅,交给冯公公,习惯性地先去暖炉前烘手。
宋惜白急忙下了榻,快步迎了出来。
“陛下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早朝结束了?”
元慎点了下头:“处置完最后一批罪人,明日开始封赏,估计又有好几天要扯皮。”
宋惜白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凑到嘴边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了两口。
“那些流放的罪人什么时候出发啊?这大雪天,要是现在出发,恐怕都要冻死在路上。”
宋惜白随意说了一句。
元慎就着她的手喝完了剩下的茶,长长吐出一口气。
“那也没办法,若是关到开春,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粮食。新任刑部尚书已经抱怨好多次了。”
刑部的大牢也是有限的。
宋惜白想了想,提了个建议:“要不流放到南方去吧?”
“南方?那还叫流放吗?不是送去享福了?”
元慎难得地开了个玩笑,牵起她的手坐到了罗汉榻上。
宋惜白看他满脸疲惫,很是心疼,伸手轻轻帮他揉着太阳穴。
“不是江南和两广那里啦,是更南边。”
“你是说,琼州、琉球那里?”
元慎若有所思。
宋惜白一边点头一边说:“原先在庄子上时,看庄户们种地挺辛苦的,后来又闹了洪灾,几乎没什么收成。虽然陛下宅心仁厚,免了今年的税收,可平民百姓家中,有余粮的也不多。”
地瓜虽然产量多,但也架不住遭灾的地方多啊!根本不够。
最近庄子上供给宫里的地瓜粉都越来越少了。
“南方气候湿热,适宜种稻,尤其是两广、琼州几处地方,陛下不如把这些罪人流放到那里,让他们去开荒种田。总比送去北方白白冻死要好。”
其实原本岭南也算是一个去处,但假皇帝就是从西南那边来的,那地方不够安全,谁知道这些罪人过去后,会不会被利用呢?
想想还是算了,让他们老老实实去种地吧!
元慎听完后,忽然抱住了宋惜白。
“卿卿,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吧?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宋惜白抿嘴一笑。
“都是从杂书上看来的。”
这可不是假话,不过这些杂书,是前世看的。
“这不失为一个良策,待会儿我就找宋阁老他们商议商议,拟个章程出来。若能定下,以后都可以这么办。”
元慎将下巴靠在宋惜白肩头上,说着说着,声音忽然变轻了。
宋惜白扭头一看,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当皇帝也太辛苦了。”
宋惜白嘀咕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将他平放在罗汉榻上。
轻手轻脚走去了外间,宋惜白朝魏红招了招手。
“让人给冯公公他们送去姜茶了吗?”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叫立春送去了。”
魏红穿着簇新的女官服,屈了屈膝回道。
宋惜白轻轻颔首,又吩咐:“叫安平做点吃的,等陛下醒了就送过来。还有,那双陛下的鞋过来,那双靴子都半湿了……”
她说一句,魏红点一下头,事情很快就吩咐完了。
刚说完,魏红掀开厚厚的帘子走了出去。
可就在这时,却见拂柳急匆匆地小跑过来。
两人在廊下撞了个满怀,差点跌倒。
魏红一把抓住了拂柳。
“什么事这般急切?你现在大小也是个掌宫姑姑了,怎么还这般毛躁?”
拂柳站定后,拍着胸口轻吁口气,这才开口。
“是真有急事!太子妃过来了!”
在殿内的宋惜白,正好听到了这一句,眼眸一抬,看向了大门外的方向。
她终于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