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白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若说以前皇宫里出现的那些毒药,还有迹可循的话,这种铊元素毒,就绝不是皇宫里会出现的东西。
所以,假皇帝很有可能,就来自于那个寨子。
至于他怎么混进皇宫,又是怎么成为先皇替身的,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很可能是因为他本就长得和先皇有些相像,所以才会被内卫挑中?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宋惜白很快就抛开了这些猜测。
她问清楚那个寨子的地址后,再三向孙太医道谢,让丁香送他回去了。
而孙太医,知道了这种怪病的原因后,就待不住了。
没几日,他就离开了京城,带着役丛小厮,以及不少药材,向西而行。
是夜,太子忙完琐事前来,宋惜白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一五一十,从头到尾没有一点隐瞒,连自己的猜测和怀疑也都托盘而出。
太子呆愣半晌,才从宋惜白手中接过那块帕子。
宋惜白见他许久不说话,思忖着开口问:“要不要把芳琪嬷嬷叫来看看?”
太子手倏地攥紧。
“不必了,这是母后的东西没错,而且,还是她亲手绣的。”
太子深吸了口气,脸上流露出哀伤和悲痛。
“母后喜欢做绣活,但只给我和父皇做过,她的东西从未流出宫外过。这帕子……”
他的声音忽然低沉嘶哑。
“我见过。”
他眼睛红通无比,心底的恨意越加浓郁。
还多了一分,对自己的懊恼和自责。
为什么当初自己就没发现那狗东西是假的?
为什么没能揭穿他?
为什么没能救下母后?
他一声声质问自己,脑海中声嘶力竭的怒吼,将自己逼到角落。
忽然,一双手覆上了他的手,柔软温润的手,温柔却有力地掰开他紧握的手。
“殿下,这不是你的错。”
宋惜白开口,语带怜惜。
“你那时候还小,对方狼子野心,那时候的你又如何能想得到呢?”
她将手指插进太子双手的指缝间,和他十指交握。
“与其懊悔,还不如想想如何报仇。”
太子突然紧紧抱住了她。
“我要他,碎尸万段!”
太子咬牙说道。
良久良久,太子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可惜,我们知道的太晚了,若是早些知道,让人去那寨子找几个人过来,直接就能指认假皇帝。”
宋惜白有些遗憾,但也没遗憾太久。
就目前来看,自己一方还是占据优势。
太子已经联络到了不少人,目前,就只差一个时机。
原本他想的是过几日再行动,因为京郊大营那边还没能说服。
但此刻,他却等不了了。
“卿卿,你带着孩子先藏起来,等事定之后,我再去接你。”
太子刚说完,就见宋惜白皱起了眉头。
“难道在殿下心中,我是那种在危急关头抛下殿下、自己独自逃生的人吗?”
太子苦笑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宋惜白挑了挑眉,摸了摸肚子上松松的肉。
“怕什么,我连生孩子的痛都熬过来了。”
说完,宋惜白抿嘴一笑,搂住太子的脖颈,笑眯眯地说道。
“我想亲眼看着殿下手刃仇人,登上大位。”
开玩笑,之前那么紧张危机的时候她都渡过了,难道现在跑路?
那之前做的那么多努力,不白费了?
太子终于笑了起来,嘴角上扬,眼中也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幸好有你。”
他低头喟叹。
只是,宋惜白虽然很想跟着,但她还没出月子呢!
尤其是,第二天突然降温,连夹袄都翻出来了。
宋惜白站在门口,看着外头黑沉沉的天空,总觉得要变天。
“主子,炭送来了。”
魏红从大门外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推着小板车的人。
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来。
宋惜白惊喜万分,一声“大哥”差点脱口而出。
宋昔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先把车上的炭搬到柴房,跟着魏红一起点了个火盆,这才去了正屋。
“大哥怎么这时候来了?”
宋惜白脸上带着笑,拉着宋昔年问了不少家里的事。
“父亲告病了,在家休息,二弟有了你二嫂的消息,去了江南。”宋昔年坐下来,简单地说了家里两人的情况。
宋惜白都不知道该先担忧父亲的病,还是高兴二嫂有了消息。
顿了顿,她问出口的却是:“那大哥你呢?”
宋昔年嘴角扯了扯。
“太子身边能人太多,暂时用不上我们,我寻思着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你不必担心父亲,他只是受凉得了风寒,其实并不严重,但如今宫里形势瞬息万变,不知会发生什么,他又是那位跟前的红人,所以我劝父亲告病了。”
宋惜白松了口气。
“太医院那地方,其实不适合父亲这性子,我早就想叫他别干了。”
宋昔年摇头:“从前我们说话,他才不会听,也是在你跟了太子之后,他才会听我几句。不过,太医院确实是不能待了,殿下先前问过我日后打算。”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忽地压低了声音。
“殿下的暗示,我听懂了。当时我想着,我们家没法成为你的助力,若是要的太多,反倒给你惹麻烦,所以我就回殿下说我们家只会治病救人,对于朝堂之事一窍不通。承蒙殿下看得起,才让我有点事做,若是殿下不嫌弃,我还想继续打理商行。”
宋惜白双手合掌。
“我和大哥想到一块儿去了!”
宋昔年舒出口气。
“那就好,殿下如今对你十分看重,这是好事。你生了两个孩子,地位稳固,就算日后太子再又别的孩子,也比不过你的孩子。”
说起孩子,宋昔年忽然笑了起来。
“对了,我还没见过两个外甥呢!他们人呢?”
宋惜白指了指对面屋子:“奶娘在带着呢!再有两刻钟就会抱过来了。”
宋昔年兴致勃勃地去了隔壁。
一推开门,就见炕上躺着个可爱的小人,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睡得呼呼的,口水都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