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白不清楚他知不知道自己身份,也不好解释,就微笑着说道。
“您是经年的老太医了,医术过人,不知救活多少性命,叫人佩服之至。不论官职,就论年纪,您也是长辈,怎么受不得我的礼呢?”
孙太医感受到她话语中的真情实意,眉头微舒。
“娘娘过誉了,为医者,行医救人乃是本分。”
“孙太医您才是过谦了。”
两人客气来客气去,孙太医也就不纠结行礼和称呼的事了。
“孙太医一路辛苦了,我先叫人安排客房,您休息会儿吧?”宋惜白朝外头招了招手。
谁知孙太医却摆了摆手。
“不忙,老夫先给良娣娘娘把过脉再说。”
说着,主动走到了宋惜白跟前,示意她伸手。
宋惜白没想到孙太医是个急性子,只好叫人把椅子搬近些,伸出了右手。
孙太医不像其他太医把脉时安安静静的,他问了好多问题,比如睡眠、饮食等常见问题,还问了孕期的一些反应。
听到说胎动正常,孙太医眼神明显放心了些。
又把了一刻钟的脉,他才捋着胡子说了起来。
“以娘娘如今的状况,腹中胎儿尚好,暂且能保住性命。”
“暂且?”
宋惜白心猛地揪起。
“这是没办法的事,越到后面越凶险,老夫也无法预料。不过,目前看来情况是好的,两个孩子的脉搏都能感受到。”
孙太医有什么话都是直说,倒是让宋惜白冷静了下来。
她现在已经五个月了,只要努力再坚持四个月,到时候九个月了,就算提前生产,保住两个孩子的概率也很大。
怀双胞胎很容易早产,加上她这一胎问题不小,估计是等不到满十个月再生了。
有老太医在,加上丁香和自己,相信顺利生产的成功率,还能再加一成。
想到这,宋惜白心中暗叹。
如果有现代医疗技术,有保温箱,她也不会如此担心,哪怕七个月就生也不太可能会出事。
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甩开,宋惜白叫来人,安顿孙太医的住处。
丁香跟宋惜白打了声招呼,急急地追上了孙太医。
她有好多医术上的问题想问呢!
孙太医的到来,让众人都安心了不少。
他改了改宋惜白的菜单和作息,还教了宋惜白一套奇奇怪怪的动作,说是能减少生产时的痛苦,生孩子时会更顺利。
这让宋惜白很是惊奇,一些强身健体的养生方法比如五禽戏、八段锦她都知道,但还真不知道有这种。
她认认真真地学了起来。
六皇子没待多久,把人送到后就走了,却没回宫,而是跑到隔壁吴王府的庄子上住着了,还叫人传话给宋惜白,说有什么事就让人叫他。
宋惜白想了想,觉得六皇子可能是怕人说闲话?
明明还是个不满十五岁的小毛头,想得倒是挺多的。
第二天的时候,吴王妃的回信到了。
回信上没正面解释镇国公府送礼的事,反倒说了不少她弟妹,也就是世子夫人的事。
宋惜白捏着信沉思良久。
吴王妃不说实话,是担心信被人劫走,还是有其他原因?
若是因为望远镜的事,可当初也是太子送过去的,谁会知道这跟自己有关?
说不通啊!
简直太令人费解了。
宋惜白抓了抓头发,深吸了两口气。
“不管怎么样,吴王妃肯定知道原因,得想办法套套她的话。”
思及此,宋惜白又写了封回信。
这次,没问送礼的事,只拉扯了些日常,还提了提六皇子住在吴王府庄子上的事。
把信交给护卫时,宋惜白叮嘱了一番。
“打听打听吴王府最近发生的事,尤其是和镇国公府的来往,叫人盯着点。”
这护卫是由暗转明的暗卫,和魏红一样,能联系上京城的暗卫。
只是等护卫回来,并未带回任何特殊的消息,不管是吴王府还是镇国公府,似都与往常无异。
京城诸家,唯一称得上异常的,是宣威将军离京回北疆了。
宣威将军常年驻守北疆,抵御北方的外族,但通常外族入侵多在冬春时节,由于天寒地冻缺衣少食,外族才会屡屡南犯。而春末过后,草长莺飞,食物丰富了,鲜少会主动进犯大胤边疆。
加上被加封忠勇伯,人人都以为宣威将军将要常住京城了,却不料,皇帝突然下旨,命他回北疆去了。
这着实让人费解。
正常情况,难道不该是分化这位大将军的军权?让自己人慢慢接手?
宋惜白原本就是这么想的。
于是,她抛开了送礼一事,转而让人多多关注北疆。
谁知道那昏君又会暗地里做什么事啊!
与此同时,南方的某条路上,原本路途顺利的太子一行人,却遇到了麻烦。
暴雨虽歇,但路面未干,间或的小雨,使得道路泥泞难行,越往南越如此。
现在,几辆辎重马车,全都陷进了泥坑了,前进之势只能暂停。
太子踩着如沼泽一般的泥路,跟着手下来到了路旁的高地。
他的靴子上沾满了黄泥,又沉又湿,衣摆和裤子也溅到了不少泥点子。
随行的冯公公忙蹲下来给他擦靴子,一边痛骂下人取水太慢。
太子摆了摆手,随意找了个树墩子坐下。
“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这一路走来也未曾看到河流小溪,你叫他们去哪儿找水?再等等吧!”
冯公公嘟囔了几句,然后解下自己背着的水囊,递到太子面前。
“殿下先喝点水,这水是烧开过的净水。”
随着太子跟过来的一位大臣,正由随从服侍着坐下,闻言不由笑道。
“殿下金尊玉贵,饮食讲究,连随行饮水都要烧开过,下官等人可比不了啊!”
这位大臣是督察院的,一向说话口无遮拦,太子早就了解,因此没有在意。
反倒是冯公公,生怕自家主子被冠上个“骄奢”的名头,忙解释道。
“烧开沸腾过后的水,引之不易生病。房大人有所不知,这暴雨过后,不管是雨水井水还是河水,都极有可能藏有病邪,不适宜直接引用。”
那位房大人没想到被人教育了一通,还是个宦官,笑容淡了几分。
“这位公公倒是知道得挺多。不过,虽说公公护主心切可以理解,但本官与太子殿下说话,你一个宦官,贸然插嘴,有失尊卑啊!”
一句话,说的冯公公眼底泛起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