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死亡有颜色,姜岁晚的灵魂,必然是绚烂的色彩。
康熙抱着她尚显温热的身躯,沉默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用牙齿压迫指尖,点在她眉心,低声道:“你走了,朕怕是也活不长了。”
“以血为引,来生你我还做夫妻。”
他虔诚的吻着她脸颊,一直搂着她,对过来要伺候的徐行道:“太上皇后殁了。”
康熙这一生,送走过太多人。
唯有皇后令他痛彻心扉,彻夜难眠。
徐行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哀嚎出声:“娘娘……”
虽说当几人年老时,已经明确知道会死,甚至有时说玩笑话,还在讨论,也不知道是谁先走。
谁都没说姜岁晚。
她这么好的人,谁也舍不得她死。
可没想到,大家都活着,就她死了。
黎少珩听到消息后,坐着马车就来了,他坐在床头,看着晚宝那精致的面孔,没忍住上前摸了摸,低声道:“等微臣死后,请将微臣的骨灰撒在她的墓葬周围,成神成鬼,都要守护着她。”
说完,他便起身,一回头,对上了隆禧哀戚的眼神。
他读了一辈子的逍遥游,那心,却一直负有枷锁,从未逍遥过。
“皇嫂去了。”他低声问询。
黎少珩点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见康熙有条不紊地开始安排丧礼,以胤礽的意思是,这丧礼要极近豪奢,要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陪葬。
“你皇额娘不喜欢这些,你写几封信,带给她便是。”
她向来对那些俗物没什么执念。
却更喜欢情意些。
胤礽便默许了,按着汗阿玛的意思来,他悲伤的不能自抑,抚摸着脖颈间的小肥剑,低声道:“皇额娘,你怕是不知,午夜梦回间,儿臣总是能梦到许多片段。”
太子胤礽被废,直郡王胤禔请杀太子。
诚郡王胤祉告发胤禔震魇太子。
那些梦里很含混,像是一场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梦里的汗阿玛没有这么好说话,也没有这般慈蔼。整日里讲究棍棒教育,对他倒是很爱重,只是政务繁忙,也无人能替他说句话,这便让他日子难熬起来。
胤礽一时间恍惚极了,他跪在床榻前,哭的很是无助。
“皇额娘,你怎么就去了。”
“昨日还说要抱抱保成崽崽,怎的今日就丢了崽崽自己去了。”
他哭的肝肠寸断,涕泗横流,看的周围众人都忍不住嚎哭出声。
康熙没哭,他认真的安排着葬礼,一切都安排妥当,甚至顺手连他的都安排一下。
“左右朕也时日无多。”康熙甚至还有心情笑。
胤礽瞧着,心口更疼了。
他低声道:“汗阿玛,你别这样,你别笑,你哭一哭。”
若是哭一哭,许是还能撑些时日,若是这样笑起来,怕是心里存了死志。
然而——
康熙含笑摸摸他的头,低声道:“皇后最疼你,胤姝又不在,你此番多照应些。”
“她素来拿你比朕还亲。”
他清楚明白的知道,皇后喜欢胤礽胜于他。
胤礽点头,温声道:“儿臣明白你的意思。”
披麻戴孝,执幡摔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