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刺虽然是冲着纯亲王去的,但谋杀皇亲,已经是重罪。
几人被捉到后,在重刑之下,很快就招了。
姜岁晚捧着粉釉茶盏,慢条斯理地啜饮一口茶水,挑着眉头道:“所以,这是得不到就毁掉的故事?”
“不是。”康熙皱眉:“此事有违和之处。”
“朕只信见色起意,不信一见钟情。”
在姜岁晚看来,两者并无不同,她沉吟拧眉,也很是不解。
“和这男人有婚约的小姑娘,上街时对清瘦少年隆禧一见倾心,从此情难自已,豆蔻花开,日夜茶饭不思,还要跟未婚夫退婚,然后未婚夫吩咐的打算弑君,以为隆禧是跟友人爬山赏梅,不曾想是跟帝王?”
她试图总结。
康熙点头,他皱着眉头道:“贼子尚年少,何苦做这种满门抄斩的罪?”
情情爱爱是什么东西,就能叫他失去理智,属实荒唐。
“叫太医去瞧瞧他莫不是有失心疯之类的疾病。”
康熙大手一挥:“没用的东西。”
姜岁晚不住点头:“大清几亿人口,对半的男女,就非得认定那一个了,况且不过订婚罢了,也没什么羁绊。”
“就这便要杀人灭口,丧心病狂。”
当康熙自己说什么情爱不重要时,他觉得很对,但是当贵妃这样说,他心里就有些不舒坦。
他皱着眉头,神情冷厉。
“别听这些污糟事了。”头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姜岁晚点点头,她自捧着茶喝了。
她不太理解这些情爱,便闭口不言,省得露出马脚。
康熙气不顺了。
等贵妃回承乾宫后,他见不到人,气就愈发不顺,偏他不肯妥协,连承乾宫也不去了,只自己在乾清宫生闷气。
口口声声说爱的女人,又说换一个男人没什么要紧。
他以前也觉得换一个女人没什么要紧。
康熙懂这种不在乎的感觉。
一直在想,是不是换了旁人,贵妃也会在暖融融的烛火下,抿着樱粉的唇瓣,笑吟吟地撒娇着说哎呀最爱你了之类的话。
他意难平。
乾清宫的奴才发现,现在这日子不好过,因为皇帝整日里不太高兴的样子。
奴才战战兢兢,康熙瞧着更不痛快。
不是茶点不合胃口,便是奴才办事不利,整日里没一点好话,然而承乾宫却没什么动静。
梁九功觑着康熙的神色,小声道:“今日贵妃娘娘在御花园中安排了赏花宴,请了好些娘娘过去,说是一道晒着太阳喝茶赏花,好生的松快松快,还请了伶人唱戏呢。”
康熙:?
这么一想,他心中愈发不忿了。
“呵,朕才不稀罕呢。”他声音冰冷。
梁九功:……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提点一二便成,真说的多了,怕是要吃挂落,到时候就不好了。
康熙冷冷地瞥他一眼,抬脚便走。
他有些忍不住了。
一路上慢慢地踱步,才发现不知哪日又下雪了,入目便是雪色,衬得红墙琉璃瓦特别好看。
康熙心头那团火在听见御花园中传来的声响时,便越烧越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怒气冲冲的来到御花园。
自此便懂什么叫一眼就心梗。
就见——
贵妃坐在上首,左右侍立着两个面生的小妃嫔,正含笑望着她,不时的递着点心茶水,她跟前坐着惠荣宜三嫔,正笑吟吟地不知在讲些什么。
一旁的乐师正在奏乐,颇为欢快的小调。
除了他,都挺高兴的。
康熙清了清嗓子,众人登时听见他的声音,赶紧肃容上前请安。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您万福金安。”
贵妃的声音在一片各色的女声中也根本压不住。
他听见了,但是不想叫起。
这般煎熬的他,日日都在惦念着她,她却只顾着快活,这是他康熙的后宫,还是她贵妃的后宫。
“嘶。”她轻轻地吸气。
康熙听见了,在心里暗骂:“该。”嘴却比心快:“快起来。”
姜岁晚这才搭着小妃嫔的手起身,含笑看着康熙,笑吟吟道:“您忙完了?方才还在跟众人说,几日不见万岁爷,属实想念的厉害。”
“不知羞耻。”
“哦。”
她懂了,他政务不顺,吃枪药来着,见谁崩谁。
真真厉害的一塌糊涂。
“万岁爷喝茶。”姜岁晚双眸笑盈盈的来给他奉茶,又捧着点心上前来:“万岁爷吃点心。”
她怎么能跟没事人一样,那他这些日子的愤怒煎熬又算什么。
“呵。”他低嘲。
姜岁晚并不跟他计较,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还是笑吟吟地跟他聊天。
“难得今日天好,虽然下了雪,但是没刮风又出太阳,暖融融的很是舒坦,臣妾便想着跟姐妹们好生在一道乐呵乐呵,您要不要听回小曲,这次的伶人嗓音柔软,很是好听呢。”
她软乎乎道。
康熙心想,谁的嗓音也软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