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宁喊哑了嗓子,心中有太多的疑惑,疑惑多了,压在心头,就成了茫然。
此时此刻她恍恍惚惚地站在这里,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就在她力气耗尽,继续虚脱倒地之际,忽然听见一声熟悉地呼唤:“小姐!”
“是小姐你吗?”那声音似乎带着不确定。
苏小宁闻声瞬间清醒,四下张望。
是翠莲的声音,她还活着?!
“翠莲你在哪?”她回头喊了声,随之,只见一个衣着破烂地姑娘捂住口鼻朝她跑来。
苏小宁惊喜地拉着她,着急地问道:“翠莲你还活着,那金花呢?还有镇北侯府里的人呢,我母亲父亲还有哥哥和小桃儿他们呢?”
翠莲只是含着眼泪望着她,摇了摇头。
苏小宁焦急地晃着她的肩膀:“翠莲你说话啊!他们人都去哪里了?既然你还活着,那他们也肯定都还好好地活着对不对?”八壹中文網
翠莲却是摇着头,泪水簌簌而落:“陛下下旨,以勾结他国之罪将侯爷和两位少爷带走了,听说他们死于牢狱之后,夫人伤心欲绝之下撞梁自缢了……”
苏小宁不敢再听下去了,只是神情木然地问:“那小桃儿呢?她还是个孩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翠莲又忍不住哭了:“侯爷此番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小桃小姐怎么可能会幸免……”
苏小宁攥紧了翠莲的肩膀,泪水滚落脸颊,惶惑的表情写满了不可置信:“他们连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吗!?”
“小姐……”翠莲仍是摇头,泣不成声。
末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紧张起来:“小姐又是怎么来这里的?小姐你赶快走啊,侯府里的女眷都被贬谪为奴发卖到各处,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着翠莲连忙将她拉到旁边的角落里,还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唯恐被守在周围的那些侍卫们发现。
“眼下这镇北侯府里的活口恐怕就只剩我们两个了,周围都有侍卫把守,我们现在想要活着出去并不容易……”
翠莲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苏小宁沿着烧焦的墙壁走这,一直走到这道墙的尽头。
苏小宁捂住口鼻,强忍住心里的难受,问翠莲道:“那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应该怎么办?”
“镇北侯府的西墙,我刚刚发现这里的墙破碎了一块,且周围侍卫把守松散,我们或许可以逃出去。”翠莲冷静下来道。
苏小宁没有别的办法,只是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好。”
按照翠莲的办法,二人果真从这处破碎的墙壁顺利出逃。
只是二人脚踩着那些支离破碎的砖头瓦砾,闹出的动静不小,还是惊动了周围的守卫。
翠莲拉着苏小宁没了命的跑,那两名侍卫也是跟在后面穷追不舍:“站住!”
苏小宁回头看了一眼,眼看着那举着长枪的两名侍卫就要追了上来,不由握紧了翠莲的手掌。
而翠莲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她往后瞥一眼,突然松开了苏小宁的手:“小姐你先跑,我去拦住他们!”
“翠莲你……”苏小宁慌张的回头,还没来得及拉住翠莲的衣袖,就见她迎着那侍卫的长枪而去。
翠莲深知身为亡家奴落在他们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倒不如一死。
想着她便心一横,直奔那长枪而去,以至于那名侍卫还没来得及收回长枪,便看见眼前的姑娘撞在了长枪上……
大雨滂沱中,长枪贯穿了她的腹部,鲜血瞬间汩汩而流,而她含着鲜血的嘴里念叨的,只有两个字:“快……快跑……”
望着那翠莲背部惯出沾染着鲜血的长抢,苏小宁手捂上了口鼻,泪水簌簌而落:“翠莲……”
不过刹那间的功夫,翠莲的身体脱离了长枪,倒在了地上的血泊之中。
死前还睁着眼睛望着苏小宁,嘴巴一张一合。
苏小宁一步步后退,哭得泣不成声,那口型她看懂了,翠莲是想叫她快跑。
没有过多的时间思考,苏小宁害怕那两名侍卫再次追上来,只能一边哭一边跑,尽可能地朝热闹的街市跑,往人群里钻。
而她不知道的是,身后的两名侍卫并没追上去,而是双双望着眼前倒在地上的那位姑娘,吓得不轻。
其中一位神色惶恐道:“怎么办,将军没让我们杀人,陛下也下旨不让乱屠杀奴仆的……”
另一位望着他长枪上滴着的鲜血,连忙后退一步,撇清道:“人可不是我杀的,是你杀的。”
那名侍卫也是觉得好冤枉:“可是你也看见了,人不是我杀的,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我没杀她,你得给我作证。”
另一名侍卫见他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好,我给你作证。”
待他们二人纠结完这个问题,前面另一个姑娘已经跑没了影。
其中一位望着那空空如也的街市,站在雨中一脸懵逼地问道:“那咱们还追吗?”
另一位见人已经不见了,索性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追了,一个丫鬟而已,没有人会追究的,回去吧。”
……
苏小宁跑入相对热闹的街市后,发觉身后已经没有人追了,这才缓下脚步,靠在一面墙壁近乎虚脱地喘气。
她脸上的泪痕已经干涸了,眼眶涩涩地,有些干干地疼。
回想起翠莲说的那些话,以及翠莲死去时的样子,苏小宁眉一拧,瘫坐在了地上,手撑着地面,不住的干呕……
难受得几欲要将内脏都呕吐出来。
她缓了很久,才扶着墙茫然地站起了身。
她浑身湿透,在这冬月却感受不到冷,几乎一天一夜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感觉不到了饿。
彼时的雨已经渐渐小了,苏小宁环顾着街上,街市上有疏疏落落撑着伞各自行走的行人。
而她只剩下不知所措,与无边的茫然与痛苦,然后渐渐的,浑身都感到有些麻木……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只是扶着墙垂着头,漫无目的的走着,活像个丧家之犬。
咦不对……不是像,她现在就是个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