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话时,苏小宁也察觉到了谢京墨脸色的表情,虽然这人仍旧一副不悲不喜的表情,但是她总隐约觉得他有什么心事。
谢京墨沉默半晌,低眸回道:“我不回去,所以是在询问你的意见。”
“为什么?”苏小宁脱口而出,一脸的疑惑不解。
这一刻她忽然好后悔自己刚刚没有跟进去听他们谈话,明柏究竟跟他聊了什么?为何这人忽然改变主意了啊……
望着谢京墨背后缓缓走出房门的明柏,苏小宁又将惶惑不解地目光投向他。
回答的却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谢京墨:“没有为什么,而且即此刻起,缙国再无瑄王殿下……”
他说这话时,依旧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拂袖侧过身,望着远山上头的旭日东升。
淡淡的阳光倾洒在他的脸上,映得他那双眸子一片淡漠。
对此,苏小宁奇怪地望了眼谢京墨,索性走上前拉着明柏的袖子问道:“你快告诉我你们两个刚刚究竟聊了什么?”
缙国再无瑄王殿下?
谢京墨这人怎么了,脑壳抽了?还是说他要辞职不干?
而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今陛下不是谢京墨他亲哥吗?那么他这亲王居然还能辞职???
明柏仍是很温和有礼的笑,见苏小宁穷问不舍,这才开口解释道:
“眼前情势如此,既然你们二人此番是被追杀,王……他,想必是想先遂了那人的愿,以便……”引蛇出洞。
可是苏小宁没等他说完这句话就一脸的震惊截断道:“有人要追杀他,他还要遂了那人的愿?!”
而且还说什么缙国再无瑄王殿下……这人疯了吧?
谢京墨闻言一个冷冽的目光瞥了过来,明柏自知多嘴,连忙低头噤声。
苏小宁却是走到了谢京墨的面前,抬手摸了把他的额头,一脸的忧心忡忡:“阿沉你怎么了?你没有发烧吧?你为什么要想不开要去寻死呢?”
谢京墨蹙眉望着她,眼神疑惑:“?”
“你不要这么想不开,不就是被人追杀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相信,咱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再说了你这还有我呢……”
谢京墨:“……”
身后的明柏闻此言也忍不住发笑。
半晌,谢京墨才竭力平静下自己的心绪,微眯了眯眼问道:“谁说我要寻死?”
而且何以见得他要寻死?这人脑回路清奇也就罢了,还总是这般说话不过脑子,语不惊人死不休……
“那你这是?”苏小宁拧眉不解。
什么不回帝都城,什么不当王爷了,明柏还说什么遂了杀他那人的愿,这不是想不开是什么?
她这理解的有问题么?好像也没有问题吧……
谢京墨实在有些无语,索性用指背敲了一下她的脑壳:“……这叫对外宣称,明白么?”
“诶……”苏小宁摸着额头问他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自然是有理由,但是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谢京墨无意与她闲扯,便侧过身,神情也严肃了几分:
“你应该考虑的是,你现在是否愿意回帝都城。”
苏小宁噎住:“我……”
虽然说她真的很想回去,但是谢京墨不跟她一起的话,她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帝都城吗?
苏小宁想了想,又问道:“你要去哪啊?”
“这不重要,你只顾做好你自己的选择。”
“那你这意思是我还能选择跟着你么?”
谢京墨闻言一愣,而后侧眸望向她,只见她的一双黑眸很明亮,正认真而诚恳地望着自己。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应不应该将她带在身边。
这一次他决定掩藏身份,并不打算去江城,所以身边亦不会有任何的护卫随从。
如若她跟在他身边,生活条件艰苦不说,且遇到危险,以他区区一人之力只怕难护她周全……八壹中文網
但她若是回帝都城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似乎……也不见得会很安全。
所以他左右为难,这才交给她来选择。
望着她思量半晌,谢京墨才缓缓开口回答道:“自然可以,只不过跟着我不会有往日帝都城里那般的锦衣玉食。”
“此行并非度假闲游,咱们这几日你也看见了,居无定所,还不时得以烤鱼野果充饥……”
苏小宁闻言吸了吸鼻子,苦兮兮的过了这么好几天,本来以为很快就可以回去大鱼大肉葛优躺了……
而这个人却偏要她在美好生活和他之间做一个选择。
这……这他喵的也太难了吧!
挣扎许久,苏小宁愣是没做出选择,绞着手指暗暗抬眸道:
“你真的就不能一起回去吗?这外边的生活条件多么艰苦啊,你难道就不想回家吗?”
“而且我……我好想念小兰她们啊,还有小兰做的点心。”苏小宁声音越说越小,垂着眸子的表情也越来越委屈。
她寻思着谢京墨这人一向比较好说话,一般只要她委屈到一定程度,他八成就会改变主意……
岂料这次,谢京墨却是拂袖转身不再看她:“许多事情不是我想就可以,往常我都纵着你,但这一次却不行……”
“我……”苏小宁想要说什么。
谢京墨却很快打断她的话:“既然你想回去,明柏,你去安排一辆马车。”
站在一旁的明柏闻声点头:“正巧后院便有一辆马车,此刻沿着大道出发,日落之前便能赶到帝都城。”
苏小宁有些失望地望着谢京墨的背影。
但是谢京墨却没有再理会她,而是从腰间取下那块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白玉佩,交付给明柏,嘱咐他道:“你回去之后将这个交给卫霖……”
“他眼下在罗将军的部下当值,让他寻个机会将此物交给罗将军,罗将军他……会明白的。”
明柏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低眸望着手中的这块羊脂玉佩。
雪白的玉配上红色的流苏,不过是块寻常的玉佩,说不上贵重,却是王爷自小便带在身上的。
王爷这意思他当然明白,既是诈死,若不留下些物证,又怎么能使人信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