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柄削铁如泥的断匕狠狠插在了岩石之中,原本坚硬至极的山石被这把匕首轻松插入。
断匕上头缠着麻线,一只裹上了狼皮的手死死握紧断匕,抓着裸露的突出石壁攀上了山崖。
少女的双足踩着石壁,手中冰滑的触感令她肌肤有些发麻。
叮————
又是一声铿锵之音,方明了熟练地拔出匕首,又一次扎在了山壁之中。
山崖上方,些许细碎的泥尘霜雪被断匕的动静镇落,方明了在此刻合上了眼眸,污浊的泥石在她脸上覆盖上一层灰,脸上的温度又将霜雪融化。
使得她脸上一片斑驳,然而断崖上的少女仍未停歇,只是继续沉默的向上攀爬,即使发间满是泥污尘埃,双手已经布满了血痕也毫不在乎。
方明了神色坚毅的看着断崖上方,传闻西山上头曾经有头妖兽盘踞,福来市坊的几名筑基修士在此战斗后才占据了此地。
于是山顶上总是沟壑纵横,这些巨大的缝隙并非天然形成,而是筑基修士的法术剑光碰撞后形成的痕迹。
自然之力伟岸无比,经过岁月洗礼,这些裂缝之间也生满了植被,风吹雨打间也有了新的变动。
不变的是对寻常人而言难以攀爬的悬崖峭壁,坚石缝隙。
她手上的匕首乃是黄父留给她的家产。
一柄破烂里头淘来的断刃。
看模样,可能是一柄被人用坏后废弃断开的低阶法剑,虽然已经不能导入灵力使出剑痕了,但至少很是锋利,寻常凡铁难以比拟。
那是一个很寻常的下午,她独自一个人在洞府制造灵纸,黄父先行离开,然后黄母也带着弟弟离开。
后来她一个人在洞府制作灵纸,整整半个月都没人回来。
那时她才意识到,作为不重要的存在,她就那样简单的被留下了。
双手用力的抓握山壁,忽的脚下一块岩石一松。
一道下坠的劲风被死死拽紧的手臂止住,岩壁上头的碎石倾泻而下,叫她痛苦的合上了眼眸。
纤细的身躯在崖壁上头摇晃,她低下头,努力的平复呼吸,继续摸索着将双足卡在岩壁之上。
高高的山崖下是生有茂密林木的缝隙,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她不许自己半途而废。
等到一番探寻,双足寻到了固定的地方,喉咙里急促的呼吸才得以歇喘。
还好,没有像之前那样摔下去。
平复好了心绪,方明了继续向上攀爬,即使冰凉的山风一遍遍的刮过她的脸颊,刺骨的岩壁已经让她感觉身躯冻的发僵,也依旧没有停下。
爬上去,爬上去她或许就能找到参娃娃的踪迹了。
三天,整整三天的时间,她从西山脚下一路向上,一直探索,福来市坊不算大,三天时间足够她将整座西山的大半区域尽数走遍。
如今只剩下山顶这些沟壑纵横的崖壁,需要她一座座的探寻。
这三天时间里,她特意根据叶父的形容,在西山之中寻找他跌落的土沟。
每一条都被她深入寻觅,终于在其中一条土沟雪痕里找到了有人跌落的迹象。
她没有什么感知的法术,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于是只能在那条土沟里用手摸索着地面,而后才寻到了一个小小的不过拳头大小的土坑。
土坑内没有别的东西,也没残存什么气味,更没有什么能证明这就是参娃娃扎根的地方。
却让她仍旧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想,固执的翻山越岭,探寻那株参娃娃的踪迹。
人的一生注定要做许多无用功,可即使是无用功也没关系。
人的一生一定要去做些什么,因为她清楚,如果她不去做,那机会就是零。
如果她做了,那一切都有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