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向云烟发的视频邀请。
向谢持一直盯着看,却没有按下接听键,几分钟后,那个弹框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向谢持放下手里的杯子,退掉网页搜索里的陆野两个字,输入向谢持这三个字进去。
倒是能搜索到许多的词条跟信息。
向谢持一条条的点进去,看了,又退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他知道的,并且记得很深刻,就像是这些文字是他自己写出来,然后背诵,一字字一条条刻在了心头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想起自己的过往,无论是好的坏的的事情都没办法让他像南桃那样感受深刻。
他揉了揉眉心,又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南桃的名字。
大概是她不够出名,能搜到的都是些不相关的东西。
想了想,向谢持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对着那边低语道,“帮我查个人。”
“不要惊动向家那边。”
挂点电话,他又从抽屉里摸出了一个一次性的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弄完,将手机丢进了垃圾桶里。
这才合上电脑起身去洗漱。
站在热气腾腾的花洒下,他撑着墙壁,享受着被热水包裹住的感觉。
只有这一刻,身体到处都被热水刺激,他才有种真正活过来的感觉,而活过来的这些分分秒秒里,他的脑海里,耳边,甚至是手指之下,都能感觉到那个女人的存在。
她说的话。
她的眼泪。
以及她脸颊细腻柔软的触感。
每一样都让沈执野喉头发紧,光是想想,胸口的火焰就烧了起来。
很难受。
需要纾解。
只有那个女人可以。
他的手握成了拳头,重重的捶打在了玻璃墙壁上。
然后将花洒的水调冷。
快速洗完后走出了浴室。
*
第二天。
南桃早早的就醒了。
凌晨五点。
护士要例行公事给病人抽血,于是用钥匙打开了病房的门。
南桃借机走了进去。
床上的人还在熟睡,南桃轻轻的走了过去,忍不住弯腰想要触碰他。
“陆野。”
她真的有好多话想要对他说,关于一一的成长,还有自己的成长,她都希望他能听一听。
她也想告诉他,毁容了没关系呀,她不在乎的,一一也不会在乎的,这个世界对待残疾人也越来越宽容了,只要还活着,他们的未来肯定会幸福的。
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也该获得幸福了。
就在南桃目光朦胧的顶着这张脸陷入回忆的时候,忽然,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伸手一把推在了南桃的肩膀上,将她重重掀翻在地。
“啊!”南桃到底,脑袋重重的撞到了墙上,剧痛让她瞬间躺在地上蜷缩了起来。
在一边准备抽血工具的护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来搀扶起南桃。
“南小姐,你没事儿吧。”
见到南桃伸手捂住后脑勺,她赶紧查看,发现那后面竟然鼓起了一个大包。
“哎呀,南小姐你受伤了,你赶紧起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护士搀扶着南桃。
南桃捂着巨疼的脑袋,看到了床上醒着的男人正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那个眼神不像是犯病的眼神。
甚至他露出的恨意都那么正常。
南桃忽然胸口一痛,立刻避开了眼神,“我先去包扎一下伤口,你要是还没睡醒就再多睡会儿吧。”
她给那个男人眼底露出来的仇恨找借口,觉得他应该是没睡醒。
不然他为什么要恨自己。
为什么会恨自己呢。
南桃想不明白。
如果真的有答案,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他在怪她。
因为他现在的模样就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执意要跟孙沈川结婚,如果不是她是白闵的女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南桃胸口钝痛。
被护士搀扶着走出了房间,顺带拉上了房门。
而房间里。
听着房门咔哒一声合上。
陆执撑着身体艰难的从床上半躺了起来。
他在床上躺了八个月,四肢的肌肉早就萎缩得不像话了,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八壹中文網
更别说双脚的烧伤,让一双腿几乎失去了行走能力。
但是他还是要起来。
他拼尽全力的撑起身体,将双腿挪下了床。
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后,他双手撑着身体往卫生间爬去。
他还没有看到自己的脸的。
他得看看自己的脸。
他要看看向云烟到底把自己毁成什么样子了。
许久之后。
一道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来。
伴随着的还有一道怒吼。
在外面上药的南桃等人听到了这道声音,飞快的朝着病房里奔来,一眼就看到了卫生间里的一片狼藉。
半身不遂的男人撑在洗漱台前面,用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洗漱台上的镜子。
鲜血已经染满了镜子跟洗漱台。
南桃吓坏了,尖叫着扑了上去一把将他拖了下来,“陆野,你干什么,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
她抱着他,歇斯底里的大哭。
这八个月里,最开始她面对被烧得红一片白一片黑一片的他的时候,没有哭过。
她去跟一一解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没有大哭过。
医生告诉她陆野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大哭过。
因为她始终抱有希望。
但是现在,这男人的拳头一拳一拳的像是把他们的未来跟希望都打碎了一样。
她大哭。
只是男人像是看不见她的眼泪一样,依旧双目恨恨的盯着那面镜子。
南桃知道,他是恨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他在火灾里受伤太重了,身上三分之二的烧伤面积虽然已经结痂愈合了,但是脸上的那些伤痕,那么狰狞。
他痛苦,南桃懂。
南桃抱着他,竭力安慰他。
这个时候,张医生赶来。
见到这样的场面,立刻吩咐人拿药来给他扎下去。
一针镇定剂扎下去后,男人停止了挣扎,如同死鱼一样被南桃搂在怀里。
半晌后,护士们帮助南桃把他送到了床上。
只是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南桃,半晌后才阴沉着声音开口,“我要跟你聊一聊。”
他的声音也在大火里被浓烟弄伤,现在恢复得不好,十分嘶哑。
“陆野,你想说什么,你告诉我,我听着……”
“不要叫我陆野!”
这是陆执想说的,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