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一旁忙论文的祁野抬头,眼见她指头渗出血珠来,迅速扯了纸过来压上去。
“小心点。”他皱眉道。
安宁像做错事般心虚,也不禁有些懊恼。
祁野手里不敢使劲,小心压了片刻,才从抽屉里取出创可贴来,给安宁贴好。
安宁看着他灵活的手指,一瞬间有些羡慕。
“不要心急,”祁野握了握她的手,“慢慢来。”
像是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安宁点点头,继续在那颗小小葡萄上奋战。
她低着头,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左手上,下意识咬着嘴唇去使力。
不消一会儿,额头鼻尖就渗出了细密的汗。
祁野就坐在隔壁桌,眼前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医学资料,他却只盯着安宁看了。
安宁认真的样子很吸引人,和她穿着那件真丝睡裙一样有魅力。
他悄悄举起手机,在一堆书本的掩护下,拍下了安宁认真缝葡萄的照片。
下午,祁野去跟了台手术,安宁就一心一意在办公室里面缝葡萄。
等一碗葡萄都缝完时,安宁右手已经不知道被扎了多少针眼,整个火辣辣的疼。
还有五颗鸡蛋。
深吸一口气,她给右手简单擦了点药,又开始剥蛋壳。
蛋壳不是用手剥,而是用掏耳勺,而且不能戳破里面的蛋白,这是为了训练左手的稳度和力度。
安宁刚开始剥第一颗,门忽然被推开了。
以为是祁野回来了,她也没有抬头去看,注意都放在手里的鸡蛋上,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这颗蛋好像没有熟透哎。”
“是吗?”
传来的却是女声。
安宁诧异,抬头一看,进来的竟然是叶潇潇。
只见她穿着病号服,仍然是那副瘦瘦弱弱的样子。
“叶小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叶潇潇笑道:“我实在太闲了,所以到处走走,正好从外面看到安姐姐一个人在这儿,所以想着进来坐会儿,跟你说说话。”
安宁干笑两声,才不信事情就这么简单。
叶潇潇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鸡蛋问:“安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剥鸡蛋?”
“对,”安宁点点头,“剥鸡蛋。”
她没打算和叶潇潇解释什么,也懒得和她解释。
叶潇潇眼神微黯,强扯出一抹笑意:“我还是第一次见用耳勺剥鸡蛋呢,挺有趣的。”
安宁沉默,专心剥蛋。
叶潇潇捏紧手指,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到安宁身边去了。
安宁无奈,总算暂且放弃了手里的鸡蛋:“我说叶小姐,有什么话咱们要不敞开了说?这里没有别人,你不需要和我装。”
叶潇潇瞪着一双大眼睛,模样无辜:“我真的只是和你聊聊天而已。”
安宁扶额:“要聊天你去找别人好吗?那些和你同期实习的,你们可能更有共同话题。”
“可是他们都很忙,”她缓缓道,语气软软的没有一丝攻击性,“忙着跟手术,这里也只有安姐姐你最清闲了吧?”
果然开始了。
安宁算服了她这张嘴。
“没错,我很清闲,但我不想跟你聊天行不行?你走吧,别在这儿坐着了,省得你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你不顺眼。”
安宁直接一副装都不想装一下的摆烂态度,叶潇潇原本还想再来几招化骨绵掌,也终于撑不下去了。
她盯着安宁满是针眼的右手,收起了眼里的无辜和纯良。
“你现在住哪里?”她直截了当问。
安宁松了口气,总算表明来意了。
“你应该是知道我住哪里了,才这么问的吧?”
叶潇潇忽然瞪大眼睛,提高了音量:“所以你真的住在阿野那里?!”
安宁点点头:“没错。”
她始终没去看叶潇潇,专注于手里的鸡蛋。一颗鸡蛋已经被她剥得差不多了,还剩最后一点皮,而且光滑的蛋白几乎没有破损。
看来自己功力还是没有丢的。
安宁正想着,叶潇潇忽然一把抢过鸡蛋,狠狠扔了出去。
“你干嘛啊,”安宁怒了,“我的鸡蛋惹你了?”
“安宁!”叶潇潇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腕,一张苍白的小脸几乎扭曲。
这是安宁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样子。
“你怎么这么贱啊?你凭什么住在阿野那里?”
“我凭什么不能住他那里?”安宁呛声,试图扯出右手,却发现叶潇潇看似柔弱,力气竟大得惊人。
她竟然无法挣脱。
“你松开!”
叶潇潇反而更加用力,她怒目圆睁,死死瞪着安宁,一双眼睛几乎要从微微凹陷的眼眶里嘣出来。
样子像极了一个癫狂的精神病患者。
“你早就喜欢上阿野了吧?还要故意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你可真能装啊,装清高装独立装得自己都信了吧?可一边又上赶着住进别人家里,是不是恨不得马上被别人压在身下干啊?你不会已经……”
“你疯了?!”安宁简直诧异死了,她现在极度怀疑面前这个人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叶潇潇手上还在用力,痛楚不断从安宁右手腕传来,她痛苦地皱紧眉头。
“阿野说你的右手还有治好的可能是吗?”叶潇潇手指甲使了十足的力气掐进安宁手腕皮肤里,“我今天就要让它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