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脚事件后，两人都有些沉默。
宁雨从衣柜里拿出了一本红色壳子的书看了起来。
方钰假装玩着手机，实际上却一直都在偷偷瞄他。那本书被宁雨自己遮挡了大半，看不到书名，而且还挺厚。
什么书还得藏在衣柜里？
辅导书排除在外了。
普通小说也不可能。
这么怕被人看见，难道是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或者说那本书只是幌子，其实里面藏了一些涩情照片？
也无关方钰会这么想，除了那些不能让别人看见，还能有什么？
可是，实在好奇啊……
既然方缭这个人本就张扬可恨，那倒不如披着这层皮好好给自己提供个方便。其他人要找个有礼貌的借口，指不定对方还拒绝。
可方缭看不惯宁雨，自然是无时无刻不想针对他的，抢一本书，也很正常。
反正让宁雨给他洗脚这种事儿都做出来了，还怕别的吗？
这么一想，方钰收了手机站到了宁雨身后，为了给宁雨制造压力，口吻异常阴森，“在偷偷摸摸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遗憾的是，宁雨没被方钰吓到，倒是很无语，谁偷偷摸摸了？
方钰眉头皱了起来。
这小子怎么不赶紧把书藏起来啊，这样他就好下手去抢了啊！
他扫了一眼书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小字，看也看不清。
仔细一看，md，眼睛疼。
宁雨抬眼看着他，厚重眼眶下，瞳仁儿黑得令人不寒而粟，“你想看？”
方钰：“……”
不是，你此时不应该说一句关你屁事吗？
再不济，反驳一句看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很难吗？
这宁雨，太不硬气！
这样搞得他都硬气不起来了。
方钰也不知道此时是该点头还是该怎样，他主要是怕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万一他说一句谁稀罕看你这破书，于是人家真的不给看了咋整？
最后，方钰铁青着一张脸僵硬地点了下脑袋。
那弧度小得，要不是宁雨紧盯他，都没看出来。
宁雨看他这么不情不愿，却非要杵在这里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搞笑，唇角飞快地弯了一下，不过自己倒是没注意现在的心态变化。
“你想看，就给你看好了，只是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方钰狐疑地望着他，这小子莫不是想害他？
可惜啊，他不是某些傻子白痴，一听这话，就非得看上几眼。
激将法？
对不起，他不吃。
方钰可没忘记这是一个灵异世界，谁特么知道看了书会不会就被厉鬼标记之类的？他深知有些东西，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算了，一本破书，有什么稀罕的。”
见他不看了，宁雨有些意外，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遗憾。
方钰看到他的表情变化，心脏顿时狂跳，愈发觉得这小子在害他！
本来还想趁这个机会从旁侧击地打听一下“那件事”，想了想，宁雨这小子看着不好应付，以免自露马脚，还是放弃吧。
之后宿舍里再次陷入安静。
硬挨到了下午五点，眼瞅着快到下课时间，方钰起身说道：“我去食堂了。”
他也不奢求宁雨会回应，本身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谁想到宁雨沉默了一会儿后竟然说：“一起吧。”
方钰：“……”
谁特么要跟你一起啊！
你特么不是痛恨我吗？
不是应该巴不得离我远点儿吗？
这么上赶着凑过来找苦头吃是为什么？
抖m？
“随便。”
方钰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笑，三分怜悯的表情扯了下唇角，将那种不可一世表现得淋漓尽致。
走出门后，听着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方钰的脸彻底垮下来。
完了，他还真的不能摆脱方缭这个人设了是吧。
要不是宁雨可能已经怀疑上了，他何至于此？
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
好吧，只要他是方缭，宁雨就不可能和他和平相处。
>
食堂。
几名学生正围在一张桌上讨论着什么。
其他区域也有这样的现象。
方钰刚进来的时候，并不在意。
现在一个个都是低头族，吃饭看手机早已是家常便饭。多看一些小说，视频，玩会儿不需要操作的游戏，还能多吃几碗饭。
他坐下后，宁雨很自觉地去排队买饭。
等待过程总是无聊，不免注意力就放在隔壁桌了。
是几个女同学，不认识，应该是其他班的。
几个人正围着其中一名举着手机的女生。
“不知道你拍出来是什么样子，我看隔壁班的吴小雅拍过，好可怕啊。”
“反正我是不敢的，谁想看自己死的样子啊。”
“对了，一班班花知道吧，听说她也拍了，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没听她提起，只知道当时拍完了，她心情很差。”
“这东西，玩一玩就好了，谁敢放在手机里啊，等我拍完了看一看，也会删掉的。”举手机的女生不以为然，让其他人安静，开始对着镜头微笑，“好了好了，我马上就拍了。”
“咔嚓。”
“拍好了！”
“正在等待生成结果。”
几名女生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屏幕。
很快，可能是结果生成出来了。
几名女生，有人惊愣，有人无语，也有人小声尖叫。
“也是烧死的啊，不过烧死的地方不一样。”
“是不是烧死这个死亡场景出现概率最大啊？我们班上好多生成出来的都是烧死。现在你也是。”
对此无语的自然是对烧死这个结果见怪不怪的人。
这个小程序一经传开，大家都尝试着玩过。
他们班上玩过的人里，10个有8个以上的同学是烧死的，只是死亡的地点不一样，有的是教室里，有的在走廊。就算是教室和走廊，每个人姿势和小地方也不同。
“这么说来，烧死是最普通的，隔壁三班的运气就那么好吗？每次都能生成出不同的结果，虽然也有部分人是烧死，但其他人那真是一个恐怖。”
“哎，我听说那个叫王琛的，他的死亡场景是不是睡觉的时候被砍下了脑袋？”
“不止，他的脑袋还被当西瓜似地切成了好几片呢。”
几人登时脸色发白。
她们的声音并不小，方钰全听清楚了。
为了确认，他主动去了隔壁桌，“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刚才在玩儿什么？我听到王琛的名字，他是我室友。”
方缭是谁，整个梨花中学高三部没人不认识他。
不是因为颜值，也不是什么钞能力，而是狠。
他对宁雨做的那些事情，手段极辣，光是发明了一个圆规去扎人，就足以让这些女生对他退避三舍。
当然，有人害怕，也有人心中倾慕。
正如李小美说的那样，方缭狠起来的样子，实在太令人心动了。
这位举手机自拍的女生就对方缭有那么点意思，不过方缭身边有李小美那个疯婆娘，她也不敢袒露心思。
“是一个拍照特效的小程序，可以看到自己死亡的样子，你看。”
说着，女生将照片展示出来。
场景是一个被烈焰包围的教室。
被火光熏染得红亮的玻璃窗后，是这个女生被火舌吞噬的一瞬间。她一脸微笑的望着外面，捶在玻璃上的拳头上满是鲜血。
身边还有一些刻意被模糊掉的身影，跟她如出一撤地抓捞着面前的玻璃。
对比李小美的死亡场景，被烧死确实算很普通了。
事到如今，方钰大概有了个联想，所谓的死亡手机，多半就跟死亡场景小程序脱不了关系了。
按照正常逻辑，他应该是要找到主控手机，也就是开发这款小程序的人。
“你们是从哪儿听说这个小程序的？”方钰问。
几名女生看他表情凝重，面面相觑，“反正一下午就火了，具体是谁传开的，就不知道了。”
方钰又问了几个问题，可惜她们都是一问三不知。
“你们最好还是别玩这个了。”
“为什么？”
“不觉得恐怖吗？”
几名女生一阵吐槽，你对付宁雨的手段也很恐怖，怎么没见你怕了？
……
方钰回到自己位置上。
宁雨正好打了两份饭回来，扫了眼隔壁桌的女生们，“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方钰本来没想说，但宁雨忽然问起，他有心试探，盯着他眼睛说道：“现在这些学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个都那么喜欢看自己死亡的样子？”
宁雨微微一愣：“死亡？”
“有个死亡场景生成器小程序在我们高三部火了，她们刚才正自拍生成，有个人的结果是被烧死。这确实也利用了人们的好奇心，就算是我，都想看看我能拍出什么东西，宁雨，要不我给你拍个吧。”
宁雨淡淡抬眼：“可以。”
这下轮到方钰惊诧了，一时没控制住，“你都不犹豫一下的吗？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么听话，我让你去死，你就去死吗？”
宁雨：“……”
方钰猛地住嘴，可惜晚了，看着宁雨那张冷冰冰的脸，他正想说什么补救一下。
忽然食堂门外，起了一片喧哗。
一名穿着舞蹈练习服的女生冲进来倒在了地上。
她面容惨白，惊慌失措，剧烈喘息，双手绵软无力地支撑着身体。
周围的人望着她出奇……
“安茜。”那边的动静传到这边，当下有个女生认出她来。
那个女生赶紧来到安茜身边，“你怎么了，你不是去舞蹈室练舞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安茜明显情绪很紧张，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李……”
“我？”女生还以为她说的是“你。”
安茜摇头，指着食堂外对面的一栋艺术楼颤声道：“李……李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