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7月26日的清晨。 钟恒在招待所的单人间里吃了四个包子。这是他的早饭。 安静了很久的的手机突然响了。 钟恒一口水没喝完,呛了一下,等看清屏幕上的来电人,他很失望,顿时躁郁起来,摁了接听:“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赵则一愣:“你吃枪子了,这什么语气。”
钟恒:“再不说我挂了。”
赵则急了:“哎哎哎,你急什么,是这样,你爹说要把后院装修一下,叫我跟你说这事,让你负责找工人,把事情安排一下。”
“装什么修?后院不是好好的?”
钟恒哪有心思管这个。 “哪里好好的,那院墙的石灰片都快掉光了,钟叔说太不好看了,影响旅馆形象,你就听你爹的呗。”
钟恒说:“行,这事交给你。”
“那你呢?”
赵则奇怪,“禺溪那小地方玩这么久也该腻了,你带许惟回来呗。”
钟恒心道:老子现在连她面都见不上,还在这听你扯犊子。 他没耐心说了:“别废话,就交给你办。”
“哎,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钟恒把电话挂了。 早上六点至八点,成越大厦十楼会议室的大门紧闭,一个紧急会议持续了两个小时。散会后,李越带着几个人匆匆出门,蒋丛成在原处坐着。 孙虚怀给他倒了杯水,低声说:“蒋总,迎旭河项目的会议今天九点半开始,您还记得吧。”
蒋丛成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孙虚怀又说:“这次会议江副市长也在,应该会很顺利,只是时间紧张,恐怕过一会就得出发赶去元茂酒店了,您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不用了。”
蒋丛成睁开眼,面容沉郁,“你去我办公室拿上公文包,现在就出发。”
“那行。”
五分钟后,蒋丛成的身影出现在大厦一楼,孙虚怀拎着公文包随行。上了车,孙虚怀说:“路上还要点时间,蒋总不如趁这个时间先睡一会,今天实在起得太早了。”
蒋丛成点了点头,身体放松,靠在座椅上。 车子一路前行,驶向近郊。快到元茂酒店时,蒋丛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孙虚怀一惊,盯着公文包,蒋丛成皱了皱眉,说:“拿过来。”
孙虚怀取出他的手机递过去,低头一看,公文包的夹层里还有个手机,白色的,一看就是女人用的。 电话是市里打来的,通知今天上午的项目会议取消。孙虚怀在一旁听着,立刻示意司机停车。 蒋丛成挂了电话,孙虚怀就急了:“不对劲啊,筹备了挺久的项目,这个会议多重要啊,怎么说取消就取消,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他话音刚落,蒋丛成还没应声,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这回是李越。 “坏事了!”
电话里的声音急躁慌张。 汽车一路疾驰,四十分钟后返回成越大厦。 李越像没头苍蝇一般在会议室里转着,电话一个个地拨出去,再一个个挂掉,他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二十度的空调房里,他踱来踱去,脚步不停,背心不断冒汗,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里越来越虚。 总算等到蒋丛成回来,李越立刻冲上去:“肯定是有人在害我们,一定有人通了气,不然怎么会这样?就这一个早上,江育坤、刘耀都完了,一个副市长,一个公安局副局长,怎么会这么巧,咱们的两棵大树几乎在同一时间都倒了,一点风声都没有,就这么几个小时,那个姓何的警察才来了几天?他没路子,怎么可能查到这一步?”
蒋丛成闻声,脚步不停,很快进了办公室。 李越跟进去。 孙虚怀打完电话也跑过来,神色惊慌:“我那公司也被查了,警察过去了,蒋总这可怎么办?咱们用那公司洗钱的事也会被查出来吧?”
李越一听怒了:“蠢货,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看看!”
“哦,对对对。”
孙虚怀晕头晕脑,急匆匆跑走。 李越抱着头,焦躁地走来走去,脸色越来越白:“完了,全完了,刘耀倒了,警局那边我们没了人,他们要杀要剐都拦不住,照这速度,他们随时能带着搜查令去山庄,我们怎么可能清理得那么干净?在山庄里进出过的人有多少?只要他们有路子,在咱们这圈子里揪出一两个都够我们喝一壶了,单是组局嗑药这一笔就摘不清,警方如果还拿到其他的料,那我们所有的生意都彻底完了,那批货没散出去,还藏在老地方,太突然了,来不及处理了,那么大批量的……” 李越开始冒冷汗:“这手段……绝对不是那些警察自个查到的,是出了内鬼,一定出了内鬼,一定是有人故意放料害我们!”
蒋丛成坐在办公桌后,一言不发,仿佛入定了似的。他手里捏着一只白色的手机,那是昨晚从许惟那里收来的。 三个小时前,早晨六点半,有一条信息进来。他在开会,错过了。 李越快要急疯,见他没有反应,更是恼怒,吼道:“我早就叫你把那个女人做掉!你偏不听,全被她蒙蔽了!说不定出卖我们的就是她,只有她在你身边那么久,对我们做的勾当一清二楚!你居然相信一个女人,女人有多会骗人,你根本就不知道!”
他额头青筋暴出,脸庞涨红,胸口起伏。 蒋丛成抬起头。他的表情让李越顿了一顿。 “你说得对。”
蒋丛成的声音出奇的冷淡,“你说得对,女人太会骗人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李越拍桌子,“快想办法啊,难道要坐在这里等死?”
“想办法?”
蒋丛成摇了摇头,慢慢地笑了,“行,你现在去山庄,放一把火,都烧了。”
李越惊住:“你、你认真的?”
经营多年的心血就这么泼出去了? 单单修葺那山庄就费了不少心思。 李越呕得要吐血。 蒋丛成没有回答他。 李越琢磨一会,一拍大腿:“烧就烧,大不了东山再起!总比死到临头强,那其他的呢,货怎么办?洗钱的事怎么办?”
蒋丛成说:“你去山庄,剩下的我来办。”
“真的?”
李越半信半疑,“你真有办法?他们这么突然,我们还有什么路走,时间上怎么赶得过他们?”
蒋丛成站起身:“你想等死就随你。”
李越吼一句:“谁不想活?这回我他妈要是熬不过去,死也要拿你那女人垫背!”
他说完,气得哼了一声,甩手匆匆下楼。 十点钟,禺溪市局的警队几乎全员出动,总指挥是何砚。这次行动范围广阔,警员兵分三路,木云山庄是一路,另一部分负责搜货,剩下的则进行抓捕行动,目标是成越集团一把手蒋丛成。 与此同时,何砚安排人手前往别墅营救许惟。临行前,他叫来了钟恒:“你要是着急,就一道去,接她回来。你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