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钟头，台上与台下便是两重天。 谁都没有料到，戏演绎到正当时，罗无名却抖动着乌青的嘴唇，一下就跟着喘了大气，一头栽到了地上去。 罗无名本来就身子不好，再加上又有失禁的问题，总想着不能给大家伙丢脸。可是心里头越是紧张，那就容易身体失控。 这会一口痰憋在他的嗓子眼，台下坐着的人，几乎肉眼可见的看着罗无名的面色，渐渐由白转了紫。那挣扎着干瞪眼的样子，就像活见鬼似的。 万幸的是台下一众亲友里，还坐了一个急诊科的医生。那医生赶忙拿着急救箱奔上了台，他先是从里面拿出一样连接了细皮管的器具来，伸到罗无名的嘴里。 医生手里不停地按压着器具，“呼啦、呼啦”的声响不时入耳。没多会，好像是把痰给吸了出来，罗无名原先狰狞的模样一下就恢复了平静。 程程忙递了一根汤勺过去，医生拿着撬开罗无名的牙齿，然后拿出一瓶喷雾来，朝着他的嗓子喷洒了两下，这会总算是脸色有些转圜了过来。 姚光潜反应快，事先叫了救护车过来。等到罗无名被抬上担架的一刹那，程程毫不犹豫地就抛下了一切跟着一块上了车子。 —————— 夜里，医院的正门已经关上了。偌大的花园里，寂静一片，早已经没了人影。从窗外望过去，昏暗的光线愈发显得有几分清冷。 走廊里没有开灯，自然的光线透进来，落在陶斯甬的脸上成了暗影。 吴丽娟抬头看了眼抢救室的灯光，揉着心窝，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道：“亏得今天婚宴上还有医生在场，要不然恐怕还没等急救车过来，老罗一口气憋不过来，那就……” 想起来，确实多少有些后怕。如果当时没有医生在，没有把人给急救过来，万一罗无名当场腿一蹬，撒手人寰了，这真当是没处说理交代去了。 周诒坐在边上，默默地听吴丽娟你念叨着，她眼泪早就流了下来，把戏装都给哭花了。沈伯业递了纸巾过来，她接过手，脸上一抹，又是一片眼泪往下淌。她索性把纸巾塞进包里，用手捂着脸，就跟着哭了起来。 程程坐在边上，强压着心下的起伏，好言宽慰着周诒。可是她的脸上多少有些呆呆的样子，她心下再怕，也不可能像周诒这样哭一声。要是其他几个老人心态也崩了，那事情就更难办了。 眼见着罗无名进手术室这么久了还没出来，程程自己心下也明白，多半不是什么好征兆了。她试图想一想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情形，可是脑袋发昏发疼的很，实在是有些想不下去。 周诒哭了一阵，心里头的那些压力发泄了一些出来，看了眼大家，而后沙着嗓子道：“我这个人也是沉不住气，遇到事情也别没的本事，就知道哭了。今天明明是程程大好的日子吧，我们也就是想给她一份惊喜。结果惊喜变惊吓了，之后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我真是心里头……” 说着，周诒禁不住又红了眼眶，不由得扭过头去擦拭。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事儿到底是我们自个私下出的主意，跟程程没关系。凡事也不用往坏处想，大不了就是我们自己把责任担起来，走一步算一步了。”
吴丽娟长长地吐了口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