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才刚看完《新闻联播》,罗无名就坐在位置上,昏昏沉沉地瞌睡了过去。 “罗叔,今天针还没打呢。”
护工过来,把罗无名摇醒,而后就推进了屋内,拿出针盒,预备给他打胰岛素。 罗无名身上扎了针,脸上却是毫无起伏,好似不知晓疼痛一样,嘴里喃喃道:“这糖尿病不该是富贵病么,怎么我这种人也能得病呢?”
护工笑笑:“医生那天来,不是说了么,这糖尿病多半是有遗传因素在里面。再加上您这先前,老爱喝糖水泡茶,这可不就变成诱因了么?”
罗无名砸吧了下嘴巴:“说起来,还真好久没喝那甜茶了,嘴里没味呀。可不是小时候没人管,穷怕了,这喝点甜的,就特别高兴嘛。”
“现在糖尿病也很常见啦,我家爱人也是这毛病,可不得每天都得定时打针控制了。不过我那天听小柳讲,好像医生怀疑你是糖尿病引起的并发症,脑部血管有堵塞什么的。说是要安排你去市里做个核磁共振,你这几天还是早点休息了,别在外头看电视扛着了。”
护工好心提醒了一句。 “什么?堵塞?核磁共振?”
罗无名听着这些名词,只觉得脑子里直发晕。他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有些糊涂,嘴里咕哝地重复了几句,有些心下发乱的感觉。 护工意识到,看起来,罗无名还不知晓这件事情,今天倒是她多嘴了。 于是她忙笑道:“罗叔,你别在意,我就是那么一说。有可能我记错了呢?您看您,精神头多好,也没必要太担心了。”
………… “咚咚咚……” 敲门声连着响起,陶斯甬将电视机一关,去开了门。 待得看到罗无名的脸面,他倒是吓了一跳的。他从来没有想过,罗无名会主动来找他。 “陶老师,你还没睡呢?”
罗无名扯着嘴角,先是客套了一句。 陶斯甬听他这么称呼,倒是一时有些不大习惯。不过手一伸,就将他请进了屋内:“老罗,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么?好好的,突然喊我陶老师作什么?怪别扭的。”
罗无名徐徐走到沙发边上,喘着细气。 陶斯甬也不着急,不过给他斟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先喝口水再说话,不着急。”
罗无名拿起陶瓷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个底朝天,这才抹了把嘴,略微尴尬地笑了笑:“我看周诒都喊你陶老师、陶老师的,我就想着,我也跟着这么叫。不过你要是不喜欢,那我还是叫你老陶了?”
陶斯甬笑着摇了摇头:“这都没关系的,就是觉得,一个院里住着,不必太生分了。你这夜里来找我,是有事儿啊?”
“周诒喊你一声老师;吴丽娟谁都不服,就服你;沈伯业更别说了,都敬你三分。我就觉得,这养老院里头,应该是你最有见识和学问的。我就想来找你说道说道,解解闷呢。”
陶斯甬又替他满上茶水:“我就是一唱戏的,能懂什么呀,知道的也都是些皮毛。你这么一说啊,我都怪不好意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