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毡上面顿时狼藉一片,清脆的杯盏滚落到了宫女的脚边,刚想要弯腰去捡,可接着而来的便又是委屈中又带着怒气的声音。
“不准去捡!”六公主玉儿坐在青石圆凳上面,双眼通红,里面还带着两三条血丝。
抬头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看着斜插在头上的朱钗,便狠狠的拽了下来,险些将刚刚盘好的发髻弄散,身后的宫女惊呼了一声,心中忐忑,赶紧又上前劝道:“六公主,咱们还是去吧,皇上皇后已经派人来找了,公主这次能又躲到哪里去啊!”
刺眼的阳光透过了窗棂打在梳妆台前,在那铜镜上打出了柔和的光芒,握在玉儿手中的琉璃钗,闪着微微的光芒,垂在下面的蝴蝶玉坠儿在空气中一晃一晃的,甚是好看。
“不去,就说本公主死了,本公主抱恙了,或者,你要怕,你便替我去!”坐在那里的六公主玉儿黛眉一蹙,抬手就要去拔头上剩下的簪子,准备脱下衣服给那宫女穿上。
可是这怎么能行,身后的两个宫女见此,赶紧冲到了前面,一把拉住了六公主的手,跪在了她身旁,仰头恳求而道:“六公主,咱们就去看看吧,奴婢听说这北梁十三皇子还是很好的,没有六公主心想的那么糟糕。”
哗啦!
六公主玉儿抬手便推开了跪在自己跟前的宫女,哽咽的便道:“那你觉得不错,你便是去啊!你去啊!本公主死了岂不更是好!这样你去嫁给北梁十三皇子,我也轻松自在!”
说着,便又失去了理智,抓起了桌前的一个玉簪,狠狠的朝着自己的脖子那里扎去了。
“公主!”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顿时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上前去拉。
只听到空中啪嗒一声,再看的时候,那只玉簪便已成了两瓣儿,咣当的掉在了地上,六公主玉儿的手背上更是微微泛红,有些肿了起来。
“还不快帮六公主梳好头发!”
未央宫门口,便看到了墨容瑞和墨容御二人,刚刚打在六公主手背上面的小石头正是从墨容瑞手里飞出来的。
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听到润王的声音后,赶紧站起身来,重新的帮六公主玉儿梳头。
墨容瑞看着一片狼藉的地毡,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冲身后的一个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把那给收拾了。
“六妹妹,你可不仅仅是咱们的南越的六公主,可还是咱们南越的和安公主,若是你现在不要了性命,恐怕咱们南越的百姓也都要有人同六妹妹一起去上黄泉路了。”墨容御走到了跟前,捡起了那个被墨容瑞打碎的琉璃盏,有些可惜的开口说道。
六公主依旧是坐在那里,身上的纱裙被清风吹起,在手边前微微晃动,闪着淡雅的光芒。
可那铜镜中倒影出来的人儿,一张小脸儿却满是委屈。
“咱们南越就只有我一个公主吗?一个多月,任凭我怎么说,父皇就是不同意,公主那么多,为什么就偏偏是我!”六公主委屈巴巴的说道,低头捂着那被墨容瑞打的泛红的手背,大眼朦胧,眼眶周围顿时又泛起了水雾。
蹲在她身旁的墨容御抿了抿嘴,轻叹声气,让身后的宫女拿来药膏,拉着她捂着的那个手背,小心翼翼的替她擦着药膏淡淡而道:“六妹妹是皇后的女儿,是南越最尊贵的公主。只有你有资格嫁给北梁十三皇子。”
不一会儿,铜镜中的人儿便又是那副光鲜亮丽的模样,头发被重新挽起,又拿了一只翡翠朱钗斜插在了头顶,代替了那个刚刚被打碎的琉璃钗。
墨容瑞见她收拾好,蹙了蹙眉,刚要开口,可是却也咽了口气,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六公主,压低了声音淡淡道:“快走吧,你逃也逃不掉,父皇和皇后,还有我们已经见过了北梁十三皇子,人算是比较稳妥,也得北梁王的重视。”
说罢,墨容瑞便冲那两个宫女点了点头,扶着六公主玉儿出了未央宫,外面轿子已经等候在门口,便一路抬着前去了大殿。
一路快走到大殿门口,墨容瑞和墨容御二人一同站在了两侧,看着六公主玉儿从轿子上缓缓下来。
头顶的金黄色太阳泛着光芒铺在地上,将六公主玉儿的影子照的修长,硕高的大殿门口,六公主一袭长裙,裙摆缓缓垂在脚边,身后的更是用金丝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仙鹤,被阳光一照,便是波光粼粼,闪着耀眼的光芒。
轻抬玉足,裙摆晃动,小步走到了大殿中央,双手交叠位于腹间,低头缓缓柔声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六公主玉儿的身上,特别是那北梁人,在座的十皇子和十三皇子都望向了眼前的六公主。
北梁的女子都是豪爽大气,不似南越之女的莞尔一笑,娇柔妩媚,如今的六公主从小养在深宫之中,虽然脾性骄纵,可从小的娇生惯养,却也让她更加的体现了女孩儿的柔美和娇贵。
“起来吧,这是北梁十皇子,北梁十三皇子。”皇上看着眼前如花的玉儿,长了些皱纹的脸上却也露出了和蔼的笑意,给六公主玉儿介绍着坐在席下的十皇子和十三皇子。
只见六公主玉儿缓缓侧过身儿,朝着二人望了一眼之后,便又低声而道:“见过十皇子,十三皇子。”
刚才一脸担忧的皇后,现在见到玉儿,心中的石头终于算是落了地,朝着她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坐在自己身旁。
见玉儿落座了之后,墨容瑞和墨容御也一同回到了自己的席间,看着对面的北梁两位皇子和父皇交谈。
“你倒还算是有点心。”墨容御冷哼一声,转身端起了桌边的三鼎金樽杯盏,里面倒满了青梅酒,放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对墨容瑞说道。
可是对面的墨容瑞却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撇眼看了看他,便沉声而道:“没心的话,估计咱们也没法坐在这里了,再怎么说她也是父皇的六公主,是南越和北梁之间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