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握剧本,自然知道余莺儿是个炮灰,哪怕不管,过些日子也会死。
今日之所以多此一举的严惩余莺儿,不惜将人直接打入冷宫,为的就是截断她跟甄嬛接触的一切可能。
一方面,年世兰在为阻止甄嬛进阶而努力,另一方面她也担心女主光环太强大,根本防不住,所以要从炮灰入手,避免自己跟甄嬛的怨恨加深。
倘若今日年世兰不出面,余莺儿一定会去御花园,看是哪个小妖精勾了皇上,也就能瞧见赴约的甄嬛,之后便是促成皇帝英雄救美,余氏因甄嬛被废入冷宫。
反正结果都一样,不如自己先下手。
叫余莺儿的成与败完全脱离甄嬛,之后余莺儿就算有怨,也是冲着年世兰,与甄嬛无关,便也没有了毒害甄嬛的可能。
源头上解决问题。
省事儿。
反正眼前年羹尧战功显赫,皇帝就算生气,也绝无可能为了区区宫女跟年世兰过不去。
再者,仅靠区区银两和微不足道的关怀,是不可能收买御前的人的。
原剧中甄嬛是利用崔槿汐跟苏培盛搭上关系,年世兰没有苏培盛喜欢的崔槿汐,可现下,小厦子的感情天平,多少是要偏向翊坤宫的。
未来大喇叭两头传,年世兰的坏话总是会少些。
如此看来,那些代价便也算不得什么。
年世兰又打了个喷嚏,她搭了自己的脉,让人去小药庐里取了些药,熬好后喝下,两剂药便好了。
下雨天,天色暗,蜡烛点多了,屋里气味不好不说,光线总不够亮,年世兰便早早洗漱睡下。
才见周公,外头传话说皇上病了,让去侍疾。
年世兰舍不得暖和的被窝,用被子蒙了头,“生病找太医啊!找本宫作甚?”
吟香扯开被子,“娘娘可不比太医更厉害么?”
年世兰不听,“让沈贵人、吉贵人、富察贵人过去。”
“娘娘,这不合礼数。”
“让敬妃过去。”
“哪有敬妃?”
“皇后呢?”
“娘娘~”
吟香和颂芝软磨硬泡半带强制,将年世兰从被窝里薅出来,重新梳妆,扶上辇轿。
雨已经停了,风还是冷的。
年世兰闭着眼睛,风将她的起床气吹得越发饱胀,一进了养心殿,直接开怼:
“御前的人是怎么伺候的?大雨天也不给皇上多穿件衣裳!”
“太医院那帮奴才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小病都治不好,不想活了吗?”
伺候了一夜,这起床气直接变成了满腔怒气。
皇帝靠在暖阁榻上,她蹙着眉头坐在一旁,半点好脸色也没有。
沈眉庄端着药进来,“皇上,药好了。”
年世兰往旁边坐了坐,想给沈眉庄腾挪个地儿。
皇帝本想说“拿来朕喝”,瞧着年世兰往旁边挪了挪,到嘴边的话不知怎的就变成了:“给华妃。”
他这个时候不应该说“你守了一夜辛苦了,早点回去歇息吧”,还“给华妃”,华妃欠你的?
年世兰内心从努尔哈赤开始骂起。
一个大老爷们淋点小雨就成这样,虚不虚?你虚不虚?
还好意思让人侍疾?
我要是你,挖个地洞钻进去,这辈子都不要见人了!
年世兰使出吃奶得劲儿,都提不起唇角那一抹笑,手是真的不想抬。
装都装不出了。
沈眉庄体贴道:“华妃娘娘昨儿守了一夜,也累了,不如让嫔妾来。”
然而皇帝给了她一个眼神,沈眉庄也不敢忤逆,将药碗递给年世兰。
年世兰很想把碗砸了,但是她不能。
“臣妾侍奉皇上惯了,换别人守着反而不放心。”
她说得违心,将药碗接过来,勺子在碗中打转,好不容易扬起一抹微笑:“沈贵人做事一向稳妥。”
意思很明确了。
“眉庄毕竟是新人,新人做事难免毛躁些。”
台词是不是反了?
年世兰无力辩驳,双手将药碗奉上,皇帝却不伸手。
搞什么呀?
这么大个人还要一勺一勺喂呗?
年世兰也是有脾气的,她舀了一勺,装作吹药,并不着急喂给皇帝。
皇帝记得年世兰从前十分尽心,现下怎么瞧着有些……不乐意?
他仔细看了一眼,年世兰已经将勺子递过来,眼中尽是关切。
方才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
皇帝对沈眉庄道:“你守了一夜,先回去休息吧。”
就知道心疼新人,这老人就该死是吗?
年世兰多希望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呀,她提醒道:“药凉了就没有效果了,皇上还是趁热喝吧。”
皇帝盯着年世兰瞧了好一会儿,叫年世兰心里直发毛,便也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
他将碗拿过去,一口喝下。
“华妃看上去不太高兴。”
“皇上龙体乃立国之基,龙体有恙,臣妾哪敢高兴?”
年世兰的话滴水不漏,面上除了略显疲惫,倒是十分真诚。
皇帝就算有所疑惑,也觉得是自己病中多思,毕竟华妃爱皇帝是经年的事实,轻易不能改变。
“瞧着华妃有些累了。”
可不是累了?
听到这句话,年世兰仿佛看到了希望,她抬头看向皇帝,内心盼望着他下一句像释放沈眉庄一样释放自己。
嘴上顾忌着虚礼,客气道:“侍奉皇上是臣妾的本分,臣妾不辛苦。”
“既如此。”皇帝轻咳一声,叫来苏培盛。
苏培盛进门行礼,“奴才在。”
年世兰内心已经在感谢天地祖宗。
“吩咐下去,即日起不必叫妃嫔侍疾。”
皇帝并未直视年世兰,余光却片刻没有离开她,好在年世兰做戏做全套,表情丝毫没有露馅。
她是想要谢恩的,面上却还是作出一副不舍的表情来。
“臣妾……”
“有华妃在就可以了。”
年世兰如置身寒冰。
“怎么高兴傻了?不知道谢恩了?”
一句话给年世兰整不会了,合着自己照顾他,还是他对自己的恩赐呗?
真是搞不懂,争宠到底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