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不相信“真的?”
傅宴肩膀上的伤口,难不成是他自己啃的?
刘医生满脑子只有四个字,你玩我呢?
周唐满脸无语“你见过哪只正常的丧尸,会发烧的。”
刘医生仔细一想,好像也对。
他克服心里的恐惧,小心翼翼上前,将手搭在沈鸢的手腕上。
周唐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咬牙切齿说道
“你特么又不是中医,把什么脉,再说,一只丧尸,你指望她有脉搏?”
周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只觉得丢人。
他东边基地的顶尖医生,居然是这德性。
刘医生老脸一红,战战兢兢地收回手,探向沈鸢的额头。
咦?看着脸那么红,怎么不烫呢?
周唐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她是丧尸。”
刘医生尴尬地收回手,从随身小医袋里面拿出退热药。
“这位丧...小姐应当是发烧了,这是退烧药,混着热水,饭...饭后吃。”
刘医生说完这句话,差点哭出来。
饭后吃...
一只丧尸,她的饭是什么...是人脑
傅宴那么残暴,不会把他脑子挖出来给丧尸小姐吃,然后再喂她吃药吧?
刘医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偷瞄门口,琢磨着什么时候跑路比较合适。
傅宴接过他手里的药品,沉声道谢。
刘医生连连讪笑“不敢当不敢当。”
只要别挖他的脑子喂丧尸。
刘医生又给沈鸢的手腕和脚踝涂上药膏,裹上绷带。
他的手止不住颤抖,就像得了帕金森的重症患者。
包扎好伤口后,刘医生如蒙大赦地呼出一口浊气。
“好了,你出去吧。”
听到傅宴这句话,刘医生连忙像兔子一样溜得飞快。
他一离开,周唐的小嘴顿时吧啦个不停。
“不是我说你,傅宴,你怎么能给小丧尸折磨成这个样子。”
他不满地捶了傅宴一下,义愤填膺道
“我知道,小丧尸欺骗了你,把你丢给艾尔受尽折磨,但是你生气的话,大可以一刀给她砍了,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肆意凌辱呢?”
前半段话,沈鸢第一个不答应,要是傅宴真给她一刀砍了,她都没地哭去。
后半段话,沈鸢直接举双手同意!
刘医生给的膏药比傅宴的好用,没一会就消除了手腕上骨裂般的疼痛。
只是依旧不能挪动,只要动一下便疼。
听着周唐的训斥,傅宴低垂着脑袋,头顶的呆毛也随之耷拉下来,像一个认错的乖宝宝。
从未见过傅宴这副模样,周唐说得更起劲了,唾沫星子差点飙到傅宴的俊脸上。
“你闻闻房间里这股味道,多浓烈啊,我都没敢踏进来,你好意思吗你,出生!”
最后两个字,周唐说得尤其重。
看着他脸上一副大仇得报的爽快表情,沈鸢突然怀疑他不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而是借此机会发泄这么多年来被傅宴当儿子使唤的憋屈。
傅宴抿了抿唇,抬头,冰凉晦涩的目光落在周唐的脸上
“说够了吗?”
周唐自然没说够,他拿过桌台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你还生气?人家小丧尸都还没生气呢,傅宴不是我说你,你这狗脾气就该改一改,也就小丧尸能受得了你,换做我,早一头撞死在墙上,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一头撞死在墙上...
傅宴瞳孔骤缩,唇色瞬间苍白无比,像是冰冷的湖水里投下一枚石子,泛起阵阵波纹。
小丧尸会不会听他的话....
傅宴甚至都不敢往下想,他唤出一条手臂粗的藤蔓,直接将周唐丢向门外。
“滚!”
啪的一声,房门紧紧关上。
傅宴还没有从巨大的恐慌中缓过神,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颤抖。
良久,他才听到沈鸢冰冷厌恶的语调
“你也滚。”
不再是歇斯底里,只有平静与嫌恶。
傅宴狭长的眸子瞬间红了一片,他颤抖着唇,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圈,才勉强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
“阿鸢...”
血腥味十足的两个字,扯出哽咽又委屈的气息。
沈鸢最受不了傅宴这种语气,怕自己心软,她干脆捂着耳朵,背过身去。
睫毛垂下,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眸子里所有苦涩悲痛的情绪。
阿鸢叫他滚...
她会不会听周唐的话,在他离开后就一头撞死在墙上。
不...不可以。
“你别听周唐的话,好不好?”
乞求的语气落在沈鸢耳畔,她拧了拧眉头,没听懂傅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关周唐什么事?
很快,她就懂了。
“别寻死,别伤害自己,好不好?”
沈鸢灰白色的瞳孔几不可见地颤了颤,分不清心里什么情绪。
埋怨..亦或者淡淡的心疼。
她苦涩地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看着床上蜷缩的一小团,傅宴眸子越发红了。
他哽咽着,嗓音嘶哑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对你做了那种事,恨我囚禁了你。”
沈鸢张了张唇,等他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那时你像丢垃圾一样,将我丢给了艾尔。坐在电击椅上,电流传遍了我全身,你离开后,他抽我手臂上的血,一管又一管,真的很疼很疼。”
傅宴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你知道吗?看着你离开的背影,我感觉心都要碎了,为什么,是你说希望我一辈子平安,也是你,将我迷晕,弃之敝履。”
沈鸢捂紧胸口,疼到全身颤抖。
傅宴说得没错,被艾尔抓走的前一天,自己甚至还在用甜言蜜语哄骗他。
望他平安,望他快乐。
可是他所有的不幸,难过,都是自己带给他的。
傅宴猩红的眼尾,挂着滚烫的泪水,滑落进唇间,又咸又苦
“我将你关在这里,甚至对你.....”
后面的话,傅宴甚至没勇气说出口,他嘶哑着嗓音,目眦欲裂
“可是阿鸢,是你先骗我的啊.....”
如果没有见过太阳,谁会惧怕寒冷。
傅宴这辈子,受过不少的背叛。
从前最信任的战友,为了活下去,将他的身份告诉给了边境亡徒。
他被关在满是蛇的水牢,手骨一点点敲掉,就连眼睛,也被灌入了热油。
如果不是身上不同寻常的血液,他早已死了无数次。
他无条件地信任沈鸢,甚至将自己的唯一秘密,也告诉了他。
血液自愈这件事,连周唐都不知道。
可是沈鸢,却转眼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艾尔。
躺在实验室冰凉的手术台上,感受一厘米粗的针管刺入皮肤,他几乎恨不得就此死去。
可是想到沈鸢,那个贪生怕死的小丧尸,他又不想死了。
他要狠狠报复她,将她压在床上,看她一遍遍求饶。
他要让她知道,背叛自己是最错误的决定....
痛苦的回忆,傅宴闭上眼睛,将最后的骄傲与尊严抛弃。
身后,传来膝盖跪在地面的声音
“别离开我,别寻死,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