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洛云宛
自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刻,你是我白天黑夜不落的星。——夜祁汜
泰安一十六年,连遭三年旱灾的弦铭国又遇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蝗灾,蝉喘雷干,焦金流石,粮食颗粒无收,百姓缺衣少食,饥饿,愤怒,恐慌,所有不安的情绪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是她,她就是那个灾星!”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女子恶狠狠的看着不远处穿着干净朴素的女子,一边忌惮的往后挪了挪。
旁边另一个灰头土脸的妇人同样满脸畏惧的看了看街上与她们天壤之别的女子,劝她:“小声一点,她是右相的女儿,让她听到可就惨了!”
“啊呸!就她?也配!”
整个弦铭国谁不景仰洛丞相,可是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灾星呢?
不远处……
“芷芙,弦铭国怎么变成这样了?”
洛云宛看着眼前的场景震惊不已,目之所及处皆满目疮痍,房屋破败不堪,百姓衣不蔽体,个个面黄肌瘦。哭喊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小姐,这几年弦铭国灾祸不断,百姓们四处逃难,这些难民都是刚进城的。”
芷芙一边回答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站在洛云宛的身旁,警惕的看着周围的难民,因为她发现他们的眼神都很不友好。
“小姐,我们回去吧。”那个人不会在这的……
现在京城就鱼龙混杂,时局动荡,小姐还要这个时候出来,如果出了什么事,可叫她怎么交代。
芷芙话音刚落,不远处就爆发出了一声巨响,随后,四面八方的人都向她们围来。
“小姐快跑!”
芷芙一看大事不妙,抓着洛云宛的手就要跑。
“活捉灾星,平息神怒!”
“活捉灾星,平息神怒!”
“活捉灾星,平息神怒!”
……
一声声呼喊声如浪潮般连绵不绝的传入二人的耳中,两个人也被团团人群围住。
“灾星?”洛云宛疑惑的看向芷芙,眼神中满是不解,是……她想的那样吗?
“小姐,她们胡说八道的。”夫人下过死命令,不可以让小姐知道坊间的谣言。
“胡说八道?”一个中年妇女站了出来,双手叉着腰,因为长期的饥饿,她已经双眼凹陷,颧骨突出,显得甚是骇人,还十分盛气凌人。
“弦铭国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洛家出了一个灾星,你出生时天降异象,随后的几年,弦铭国祸事不断,灾祸四起,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灾星!”说完,她还颇为自得的看了看周围的人,身旁的人也同意的点了点头。
“就是。”
“我那可怜的娃耶!活生生的就给饿死了。”
“我丈夫和老母也是饿死的。”
“我家娃儿是渴死的!”
“我婆娘都疯咯!现在见人就啃。”
“老天爷呀,这是造的什么孽!”
……
一声接一声,一个比一个悲戚,似乎那么久以来所受的所有劫难,所有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渠道。
洛云宛愣住了,呆呆的望着周围人脸上的悲愤与深恶痛绝,难怪,除了去皇宫与丞相府,母亲从来不让她外出,府中的丫鬟都对她避之不及,每每她提及灾情,府中的人都会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她是灾星?!这所有的民间疾苦都是因为她不祥?这怎么可能……
“各位安静一下,她身上有不少的好东西,我们拿过来,还可以换不少粮食,然后,我们把她烧了祭天,以平神怒。”
“好!”
“你们敢!她可是丞相的嫡女,皇上亲封的懿德公主。”芷芙将洛云宛死死的护在身后。
她这么一说,大家有些犯怵了,有些犹豫不决。
这时人群中传来了一个声音:“我们为民除害,死又何妨!”
“对!”
随即一群人你推我攮,蜂拥而上,对二人身上的东西进行争夺。
芷芙想去护着洛云宛,可两三下就被推倒在地,头上的饰品早已被抢的一干二净,毕竟她只是一个丫鬟,都知道她没有多少值钱的玩意儿。
而洛云宛就不一样了,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身上的贵重物品自然不会少。
此时此刻,洛云宛正被一群人围抢着,头上的簪子被人粗鲁的扯下,腰间的玉佩也不见踪迹。
她努力的挣扎,可难民把她死死的围住,这时身上也传来被人触碰的感觉,恍恍惚惚中,她想起了那屈辱的一夜,身上的触感若有若无,一步一步将她拖回那个她拼命想忘记的回忆。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把值钱的都给你们!”
她一个大家闺秀,从小被养在深闺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加上又想起了不好的记忆,崩溃到了极致。
她双手环膝,蹲坐在地上,哭的不成样。
不远处的茶楼上,一青一白两道身影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白衣男子时不时的端起一旁的杯盏浅尝一下。
青衣男子看着远处的女子越来越狼狈不堪,又看着身旁的人如此悠闲,忍不住:“你……不管管?待他回来若是知道了,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白衣男子端茶杯的手一愣,双眸微眯,随即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凤凰浴火,方能涅槃重生,她会谢我的。”
“官兵来了。”不知谁高呼一声,所有的难民做顿时鸟兽散了。
芷芙见状立马爬了起来,将泣不成声的洛云宛护在了怀里。
夜色降临,惨淡的月光洒满大地,孤寂的房屋闾阎扑地,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如此的安静,冷清。
吱呀~
在京城的某个角落里,一扇侧门被轻轻的打开。
紧接着一个芷芙伸出了脑袋,打量着空无一人的街道。
见没有人,芷芙就招呼洛云宛出来。
她身后的女子不过及笄年华但身材姣好,乌黑的头发挽成了一个灵动的发髻,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一晃一晃的,像一只燕子在飞舞,那带着微微婴儿肥的脸庞上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尤为突出的是那张樱桃小嘴,嘴角微微翘起来。
“小姐,我们真的要走吗?”若霜胆怯的问道,如果……让老爷知道……会打死她们的!
“事到如今,不得已而为之。”洛云宛微微低下了脑袋,眼角变得微微泛红,两侧的手也紧紧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