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羿今天实在没心情应付许鸢,加上绯闻风波过去时间不长,他为了避嫌,甚至没有陪许鸢走太远,就在住院部楼下打电话给何亮,让何亮过来接许鸢。
对这样的安排,许鸢怎么可能满意,她呜咽着问:“为什么你不能送我回去?”
男人收起手机,瞥向她时,目光有些冷,“你和顾烟说奶奶什么了?”
许鸢心头一紧,舌头磕了下,“没、没什么,我没说奶奶啊,是她胡说的。”
江时羿还是盯着她,眼神充满审视意味。
“你不信我?”许鸢一脸受伤,“难道你更相信顾烟的话吗?”
江时羿没回答她,他觉得女人很麻烦,他也懒得在两个女人之间做判官,只想尽快让这事儿过去,“行了,擦擦眼泪,等下何助理送你回家,我找顾烟还有事。”
许鸢心很凉,她想起几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偶尔她闹闹小性子哭,江时羿是会紧张的,然而如今……
他的模样,看起来甚至有些不耐烦。
她有时会摸不清江时羿现在对她的感情,他不是那种会将感情挂在嘴上的男人,但车祸时他为救她受伤,她总觉得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可面对她的眼泪,他却又无动于衷。
碍于这位少爷的脾气,她也不敢追问,怕他烦,只能默默擦干眼泪。
何亮将许鸢带走之后,江时羿在楼下抽了支烟,然后再次上楼去了顾烟病房。
话不说清楚,他心里不舒服。
顾烟正吃饭,他走进去就将看护打发走了。
顾烟也不抬头,专心地吃自己的饭。
“让许鸢做线人是警方的主意,”江时羿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开口,“我也没料到。”
顾烟还是不说话。
他睨着她,“你脾气挺大。”
顾烟就像没听见似的。
江大少爷没有被人这样无视过,他直起身,一把从桌上夺过她的碗。
顾烟手里的筷子悬在半空,她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拧眉扭头看他。
他牵动唇角笑了下,拿着碗看了一眼,她现在可以吃清淡的面食了,今天吃的是阳春面,他端着碗啜了一口汤,才给她放回去。
顾烟动作僵硬,将碗推开:“不吃了。”
“我都没嫌你的口水。”
她被他说恶心了,瞪了他一眼,“我嫌你。”
“不装聋了?”他撩起唇角,笑得有些邪性,“我的口水,你也不是没吃过。”
这天顾烟聊不下去,她动手开始收拾碗筷。
这女人还真把那碗面给扔掉了,江时羿眼角抽抽,等她收拾完,他又开口:“顾烟,你性子太硬,不招人喜欢,尤其对男人来说,温婉会示弱的女人会更惹人怜惜。”
顾烟没回到病床,而是走到房间一侧的沙发上坐下了,又一次无视了他。
江时羿也站起身,走过去,直接在她旁边坐下,又在她想要站起身走开的时候,拽着她的手,将她拉下来,然后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顾烟恼了,在他怀里扭动挣扎,“你放开我!别拿你碰过许鸢的手碰我,恶心死了!”
他愣了下,却没放手,反而抱紧她,手臂束缚着她,凑她耳边说:“我没碰过许鸢。”
“刚刚还拉手了!”
他有些无语,“她脚崴了,我不好甩开她的手,万一她摔倒了又是事儿。”
“那你之前还和她过夜呢!”说到这个,顾烟气得眼睛都红了。
“什么时候和她过夜了?”江时羿觉得冤枉。
“她回国第二天晚上,我哥出事,我在医院打电话给你,她接的,你们肯定在一起。”顾烟推他推得脱力都没推开,身体软下来,喘着气控诉。
江时羿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是和她一起吃饭了,但是后来我去公司休息的。”
顾烟不信,别开脸。
他捏着她下巴,迫使她转回来,“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要是睡了她,我不屑和你隐瞒,但是没有,你就不能冤枉我,我告诉你,你别觉得你第一次给我就多委屈,我也是第一次,我至今只有一个女人,就是你。”
说完,空气都安静下来。
顾烟有些愣,江时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眼神也不大自然。
这对话,怎么听怎么古怪,像是妻子生气的质问,以及丈夫急迫的澄清。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都在反省自己。
好半天,顾烟先偏了下头,将自己的下巴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江时羿叹了口气,软下声:“别气了,好不好?生气伤身。”
他嗓音一软,顾烟就不太受得了,她咬着嘴唇不说话。
他凑过去亲她的脸,她躲了下,却没躲开。
“别咬了……”他垂着眼,脸颊贴着她的脸,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唇角。
顾烟不说话,他闷声笑:“那我来帮你咬。”
他说着,还真去咬她的嘴唇。
顾烟逃不开,被他扣着脑后深吻,好一阵过去,她终于被抽干了最后一点挣扎的力气,彻底软在他怀里。
他离开她的唇,在她湿漉漉的眼角亲了亲,“你是受害人,让许鸢做线人这件事,如果你坚持不同意,我会去和警方交涉,试试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她沉默数秒,小声问:“你希望她做线人,是吗?”
江时羿想了想,“路妍和我说,光今年,江城本地已经有三十多起年轻姑娘失踪的案子,大部分和这个人口贩卖团伙有关,如果能早一点顺藤摸瓜铲除整个犯罪集团,警方有可能会解救很多人,所以……”
他顿了下,“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确实觉得许鸢做线人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顾烟垂下眼眸,看到自己的手,被他握着轻轻把玩。
她想问,真的只是这样吗?难道他想要许鸢做线人真的就不带私情吗?
可她问不出口,她脑中闪过了许鸢给她的难堪——就连她和他的婚礼,都是他刺激许鸢的一种手段。
而她却连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的勇气都没有,她只能可悲而侥幸地想,还好,他不知道她喜欢她,他不知道,她在婚礼上是多么高兴地以为自己夙愿得偿。
他以为她也将那当成一场交易,这样,至少他们还是平等的。
她忽然问:“你之前不是很想离婚吗,为什么突然决定不离了?”
这个问题让江时羿有些猝不及防,医生们将顾烟的病情隐瞒得很好,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是瘢痕性子宫,受孕很难,他决定继续瞒着她,他笑说:“我这个人做事,哪里有那么多想法,不想离,就不离了。”
“许鸢说你是为了奶奶。”
“要是为了奶奶,我只会让你别告诉奶奶离婚的事。”他一边说,一边在心底骂许鸢长舌妇。
顾烟背脊一松,几秒后,她低下头,靠住了他肩头。
她人还在他的怀里,她觉得他们此刻很像一对真正的夫妻,这个想法让她喉咙有些涩,突然就不想再去计较那么多了,她在他心里没有足够的重量,就算继续强硬下去,除了无尽的争吵之外也带不来什么。
而且路妍说得对,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可以拯救更多人,铲除人口贩卖集团。
既然江时羿已经说不离婚,那么如果她愿意让步,或许可以探寻到另一种可能。
江时羿怔住了,这还是顾烟第一次这样主动地靠住他。
“我好累,”顾烟深吸口气,说:“江时羿,我不想折腾了,我不想再去琢磨你到底是不是在努力保护许鸢,我就问一句,如果这一次我妥协,完全配合警方安排,同意许鸢做线人,你能不能如你所说,别再和我闹腾,我们好好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