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既明再过来巴黎时隔一周，如约而至。
到家的时候，敲了半天的门没有人来开。
隔着门听见猫叫，自己开门进去，攴攴扒着他的裤腿喵喵叫，圆脑袋蹭来蹭去地表达着亲热和想念。
他抱起猫往里走，边走边说：“人呢？就你一个在家？”
能交流似的，扯着嗓子又两声。
孟既明给它开了个罐头吃，才安静下来，楼上楼下转了一圈，确认没人。
准备出门时，赵莉回来了，提着买回来的菜和鲜花打招呼：“先生来了，太太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说您今天会来，可是盼了好几天呢。”
有点夸张，又很真实。
他们俩确实分开好几天了，每天都盼着能见面，他也是。
以前出差时有过更长时间的分离，哪一次都与现在不一样，心情和感受都不一样。
孟既明问她：“怎么你去买菜？李燕呢？”
“李燕和太太去上学了呀。”赵莉解释着说：“太太说来都来了，还不如去学一门手艺，还说先生爱吃什么，什么……”
赵莉一时想不起那个法语怎么说，干笑了两声又说：“瞧我这记性，太太的意思就是让李燕去学，学会了以后回到安城就可以做给先生吃了。”
“挺好。”孟既明又问：“你怎么不去？”
“我也去，只是今天您会过来，太太让我下午在家，怕您来的时候家里没人。”
结果，还是撞了个空门。
赵莉朝他使了个眼色，小声地说：“可千万别告诉太太，是要埋怨我的。”
孟既明说行，换了个问题，“她为什么不自己做给我吃？”
赵莉特别认真地看着他，隔了会才说：“太太说了，是先生对她说的，梁善，你是想去当厨子么？还是想要嫁人给男人做一辈子的饭吃？你脑子坏了吧！”
赵莉学得像，孟既明无声地笑。
果然，梁善记仇呢，他就知道。
换了身衣服，拿着伞便出了门，去接他那记仇的妻子放学回家。
来之前两个人没有特意提过这事，是不是会来，什么时候来，哪趟航班，谁也没有说起过。
孟既明看着时间先去街尾的花店选了束花，梁善最近偏爱深红色和桔色的搭配，就像赵莉说的特别有秋天的感觉，无端带着种收获的喜悦和繁茂。
梁善远远就看见孟既明，撑伞立于细雨中，怀里抱着一大捧花。
不是日常的风衣正装，少见的罩了件毛衣开衫，像当年上大学或是刚刚毕业时的模样。
梁善在校园里见过不少谈恋爱的男生女生，有些不是一个系的，就会在下课时守在楼下，或是宿舍楼的外面。
她没幻想过在大学时谈一场恋爱，也没期待过这样的场景，此时竟然有一种错觉，孟既明就是她在学校里彼此喜欢的那个男孩子，下课时跑来看她，说上一句话或是递给她一样什么东西，再或者两个人约好了要去哪里吃饭。
她从李燕的伞下钻出来，一路小跑着站到他的伞下面，扬脸亲在唇角。
孟既明搂住腰身吻回去，花束压在背后，伞下面一大束开得正艳的花团锦簇。
……
就像约定好的那样，周末来，待上一两天就走。
谁也不说舍不得了，在一起的日子窝在家里，或是出去看场电影，吃个烛光晚餐。
不见面的时候就打电话，或是发信息，你来我往没个停歇，不知疲倦也不腻似的。
明明结婚大半年了，梁善竟然觉得和他谈起恋爱来了，还是那种最不被人看好的异地恋，这样想时她总会笑，他们俩更过分，是异国恋。
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奔波，只要彼此的心坚定，没有什么距离和时间是跨越不了的。
三个月的短期学习结束后，梁善趁着周末前的两天悄悄飞回安城，踩着下班的时间点出现在孟氏的大楼外面。
孟既明收到信息时正在开会，到了收尾阶段，两名高层起了争执。
长桌那端越说越激烈，他坐在另一端垂眉敛目装作聆听和思考，食指悄悄地回复消息，问她那边冷不冷，说是安城下雪了。
梁善回：【是的，下雪了。】
他忽然抬眼，以致正在争吵的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他站起来，慢步踱到窗边。
雪是从中午下起来的，太阳落得快，外面的天快要黑下来了，雪花越来越大，纷纷扬扬。
安城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天气预报一出来可以说是全民期盼，毕竟已是岁末，谁不盼望一个银装素裹的跨年夜呢。
还不到下班时间，楼下的景物皆覆了层积雪，被踩过的痕迹都没有几道。
孟既明看不清，贴近落地窗极力往下看，终于寻着一道人影。
紧崩着的额角倏的放松开来，抬了下手说道：“接着说。”
吵得兴起的高管们忽然歇了劲，纷纷收拾起面前的东西坐得如同会议开始时。
孟既明看见笑了一声，“怎么？都着急下班回家不想吵了？”说着抬腕看了眼表，坐回到椅子里往后一靠，“还能再吵二十分钟，抓紧时间吧，分出个胜负就能散会了。”
说罢，回信息给梁善：【等我，二十五分钟后下楼，帮我点杯咖啡。】
梁善说好，走进咖啡店坐在窗边的位置，点了两杯咖啡。
外面的天彻底黑下来，雪花随风飘舞，梁善看着，直到视线里看出个孟既明来，停在窗外，对着她笑，忽然用手指在她面前的窗玻璃上叩了两下。
只是那么十几米的距离，他走过来就落了一身的白，利落的短发上面有成片的雪花。
梁善也轻轻地敲了两下，扬起的脸上全是笑，头发有些湿漉漉的，是刚才落的雪花被室温融化了。
两杯热咖啡变成了温的，梁善摸了摸都推到他面前，指着手表说：“你晚了五分钟，所以快要凉了，都归你了。”
孟既明喝了一口，说还行，不算凉，让她尝尝。
梁善接过，就着他喝过的杯口尝了一小口，摇头，不满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忽然探过身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眼睛对着眼睛，低声说：“嘴，也是凉的。”
她就什么也说不出了，站起来朝他伸出手，孟既明握住，摇了摇，问：“准备带我去哪？”
梁善回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