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领证就够可以的了,梁善没想到还能有更吓人的事发生。
孟既明嘴里的回家是真的回家,不是他们住过的他那些公寓或是平层,而是回孟家。
梁善早就做好和他结婚的心理准备,却发现自己唯独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两个人因为结婚而要以全新的身份面对彼此的家人。
哪怕从小就认识,甚至生活在一起多年,但是关系改变了再面对或者说即将要面对时,会把自己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窘境。
可见结婚是一件脑子发昏才会做的事,她设想过各种因此带来的可能性,就没想过这一天。
梁善彻底不困了,无比清醒,脑子却越来越混沌。
反观孟既明,轻松又自在。
他都不会担心的么?
梁善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孟既明的脸色明显变了。
是吧,或多或少是有些不同的,梁善想,在这件事上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俩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
相比起来,孟既明应该更怕吧,毕竟她妈一直不那么的……她找不出精准的词语来形容,总之就是没那么亲近。
梁善觉得自己的良心坏了,因为胆怯而使自己瞬间变成了一个只要看到对方比自己还要差那么一点点就能稍许获得心理安慰的坏女人。
孟既明只怔了片刻即恢复如常,镇定自若地点了根烟。
梁善趴在中控台上半眯着眼睛,看着那根烟在他指间缭绕着青烟,轻声地问:“你是不是和我妈说过了?我妈把户口本给你了?”
所以他才这么有恃无恐。
“没有。”
“那刚才怎么领的结婚证?”
梁善确实不懂,也没去查过领证需要带什么,但以常识认知总离不开户口本和身份证。
孟既明把烟塞在她嘴里,拿出户口本往她手里一塞。
梁善翻开,是孟既明的户口本,户口是落在和风巷那栋房子里的。
往后翻,有一页赫然写着梁善的名字。
梁善没见过这种操作,问他:“为什么我的户口会在你这里?没有关系的人也可以么?”
孟既明瞅了眼那一页,眼皮掀起落到她脸上,只简单地说:“现在已经有关系了,明天去派出所办理一下就能改过来。”
她问的就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她的户口为什么会和他的在一起,难道不应该在她妈的户口本上么?
仔细地看了又看,有迁入时间,是春节之后办理的。
显然是春节后从上京回到安城,孟既明找过她妈,并且获得了顾惠的首肯。
怪不得他这么心安理得。
最有意思的是,不管是孟既明还是她妈,都没和她提过这事。
孟既明把户口本收好,顺手捏在她脸上。
梁善疼得直咧嘴,脸就凑了过来,在她嘴角亲了下说:“回家了,老婆。”
这一下弄得她头晕又眼花,直到进了家门还是晕乎乎的。
家里的阿姨们见了都关切地问她是不是没睡好,说是还要有一会才开饭,可以先去睡一会。
梁善哪敢,多困都得忍着,尤其孟既景和纪敏之也带着儿子回来了,两个人正坐在沙发上和丁媛说话,怀宽偎在顾惠的怀里给她展示自己的新欢小汽车。八壹中文網
一看见孟既明就从顾惠的腿上滑了下去,一溜小跑地扑进怀里,问他怎么三四天没去上班了。
孟既明拍着他的屁股啧了一声:“怎么?我就这么几天没去公司,你接你爸的班了?你爸没跟你汇报我休假了?”
怀宽明显一愣,明白过来什么意思搂紧了脖子咯咯地笑,两条小腿夹在腰上扭得更起劲了,一边扭一边说:“我还要去二叔家住。”
他二叔直接拒绝,说是放假了要出去玩,他就问去哪,表示自己很乖,可以跟着一起去。
眼睛都闪闪放光芒了,梁善觉得孟既明肯定拒绝不了,结果就看见孟既明依然说着不行把他放回到顾惠怀里,嘴张了张既没叫出那声顾姨,更没像他自己以为的那样能叫出一声妈来。
顾惠看着他那副欲言又止的别扭样子,又看他插在裤兜里的手,下巴朝旁边抬了抬,“坐。”
孟既明特别低的诶了声,把结婚证塞回去,正要坐下忽然回过身去,把梁善拉到身旁。
大的小的全都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俩。
好一会,梁善说:“妈,我们俩领证了。”
这回换成顾惠低声回应,仍是朝着身旁示意,“坐,都坐下。”
怀宽扬着脑袋看了又看,脆生生地问:“顾奶奶,领证是什么意思?”
顾惠原本想让孟既明给孩子解释解释什么叫领证,眼角一斜瞥见他傻愣愣地坐在自己家闺女身旁,便搂住孩子的背轻轻地拍着说:“领证就是结婚了,就像你爸爸和你妈妈那样。”
丁媛实在是没忍住,掩着嘴笑起来,“怪不得,出了门从来不知道想家的二少爷突然说要回家吃饭,连你大哥大嫂都回来了,我就说嘛,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孟既明真想求求他妈,别在这个时候开玩笑,他脸皮厚无所谓,但是他老婆脸皮薄得很。
丁媛在自己腿上掸土似地拍了拍,叫身旁的纪敏之陪她一起上楼。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里就只有小孩子奶声奶气的说话声和笑声,显得特别安静。
夕阳斜晒在木地板上,映着层橘红色的光,投在上面的人影子如同时光静止。
孟既景拿了根烟在手上,坐了一会起身到外面去抽烟。
孟既明想跟着他去,一瞅身旁的梁善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作罢,握住她的手揉了揉。
梁善反手与他交握,悄悄吐了吐舌头,侧过来的半张脸上眼角眉梢都是笑。
他的心,倏地就落回了原位,特别想亲她一下。
他不后悔今天带她回家,就是有点后悔时间安排得不够好,应该先给自己留点时间,他们俩好好地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