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里面打开,梁善手里拿着包,明显是要出门。
孟既明跟在后面,问她:“咱们去哪?”
“我有事出去一趟。”
孟既明听出来了,没他的事。
一把搂在腰间,梁善吓了一跳脚步顿住。
他的脸贴着她的,磨蹭着去亲她的嘴,“你要去哪?我送你过去,这里离哪都远,不方便。”
确实远,在最西边的山谷间。
只是从入口处开车进去,曲曲回回的幽林小路要兜上大半个小时。
他说得对,可她不想和他一起去。
梁善很无奈。
刚才突然回房是因为不好意思,还当着孩子的面,但她没生气,就是想借机出去一趟,天天被他追着腻着,一点自己的空间都没有,刚好趁这个机会快去快回。
孟既明见她愣神没有闪躲,借机把人抱紧又是亲吻又是哄,一会解释他当年不是故意叫她小白,更没有说她是狗的意思,一会又说他真的只是觉得她特别白,哪哪都是白的,他喜欢得不行。
梁善怕前功尽弃,闭着眼睛由着他亲吻装作不高兴,却渐渐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悄悄去推那只到处乱摸的手,反被他抓住放到自己身上。
他的手握着她的,压覆住她的心跳。
害得她呼吸一窒,“孟既明——”
“我错了。”他不让她说,堵住嘴继续哄:“我是小白,打今天起,我就叫小白了,你只要叫,我就答应,不信你试试。”
她不理,他还顶着她催:“你叫一声,试试。”
梁善差点破功笑出声,又忍不住想孟既明确实挺白的,叫小白半点不冤枉,就是委屈了怀宽那只小猫,做错了什么要和他共用一个名字。
孟既明看出来了,她不是生他的气,提着的心倏地放下,但是该哄还是得哄,说不准以后哪天心情不好想起这茬儿还是个事,他得彻底解决。偏偏他把话都递到嘴边了,她都不接,他都没法接着往下演。
仍是紧紧抱着,观察着她脸上快要崩不住的笑,继续哄道:“那我是狗,我是狗行不行?”
梁善心说:你本来就是。
她挣不开,他也没再闹,只安静抱着。
突然,汪一声。
梁善吓了一跳,再听,又没了动静。
悄悄去看,撞上双笑眼。
总算叫出来了,她不肯叫他,他没法应她这声狗叫,那他就自己叫,要什么脸啊。
轻轻地在她鼻尖顶了一下,轻轻地说:“你别生气。”
眼睛对着眼睛,软声软气,还有些难言的委屈。
一瞬间就想起怀宽来了,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宗英时。敏之说得没错,真的很像孟既明呢。
基因真神奇,只是叔侄俩竟然能这么像,不止是五官长相,甚至神态,性情,表达,或多或少有些相似的地方,即使前面那些年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
心一下就软了。
梁善强忍着扭开脸,让自己镇定,又板起脸说:“我生气了。”
她的事还没办呢,她今天一定要出门,而且不能带着他去。
“没有。”你没生气。
他借机就近亲在脸上,用鼻子蹭了又蹭,更小声地说:“外面冷,你去哪,我送你过去。我就坐在车上等你,我不跟着你。”
梁善安静听着,等着他的那一声“行不行”。
这阵子总是这样,总要追着她问,行不行,好不好,可以不可以,她都有些习惯了。
结果,没了声。
她想,他是在默认她觉得行,还是别的什么?
偏他真就什么都没再表达,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就连圈住她的手臂都是松的。
还真是像只小狗狗呢,巴巴地等着你带他出门去玩。
梁善心软,暗自吁了口气抬步往前迈。他的手就松开了,跟在她身后。
出了门,远远看见熟人,梁善回手就去勾他的手,孟既明顺势快走两步,把她的手收进掌中,摸着有些凉的手指头紧了紧。
看,他的孜孜多好,还知道给他留面子呢。
……
车停在以前那栋小公寓楼下,孟既明好奇她要回来做什么,忍着没问,在她去推车门时说:“我就在这等你,还是把车停到地库去?”
梁善让他就在这等,连忙下车跑进楼门。
疾步迈进电梯才长吁了口气。
这人忒狡猾了,虽然没有跟着,但一双眼睛盯在身上,还要变着法的琢磨,算算你要待上多久,可能会做什么。
梁善确实很快,进门直奔卧室,把那年唯一留在这里的东西全部带走。
包不大,盒子塞不进去,她就把里面的项链、手链还有耳环和戒指一股脑装进包里。
不到十分钟人就坐回了车里。
孟既明问还要去哪,她说哪里都可以。
她从楼门一出来,他就看清楚了,最简单的羊绒大衣还有一个手包,和出门时没有区别。
他忽然哪也不想去了,想和她上楼,在房间里待上一会,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在沙发上面坐一会,或是从阳台的窗户往外面看。
最平常的一个举动,此时再做,都和当年不同,他喜欢的女孩子终于变成了他的女朋友,甚至要结婚了。
唯一没有改变过的,是喜欢她的,他的心。
梁善看着他,看着他从车窗往上看,像是在找寻他们曾经住过的那一层,又不像。
良久,她叫他:“孟既明。”
他诶了一声缓缓收回视线,自记忆中的各种瞬间回过神来,朝着她笑起来。
她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两枚耳钉,是按照他存放东西的习惯在他的房间里面找到的,当年她买给他的那对祖母绿型的耳钉。
他用指尖碰了下钻石切面,阳光从车窗斜晒进来,闪闪发亮。
梁善捏起一枚,示意他侧过脸来。
好多年没有戴过,虽然耳洞没有长死,但梁善是第一次给别人戴耳钉,小心翼翼地穿过去,问他:“疼么?”
他说:“不疼。”
她把另一枚放在他掌心,他问:“做什么?”
她把身体更往前倾,偏着头说:“你也给我戴上呀。”
孟既明知道她的意思,但是听她说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把耳钉推进去,蓦然想起前不久,也是冬日,他也给她这样戴过一次,也是在车上。
这次不同,梁善主动吻他,对他说:“是一对。”
他们俩戴的耳钉,是一对。
他们俩,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