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不知道车要往哪开。
问了一回,他没说,她便不再追问。
也顾不上,紧抿着唇,紧攥着安全带,紧张得脚趾头都抠住了。
自从孟既明有了驾照就有车,具体有几辆梁善不清楚,偶尔看着眼生也不敢断定,本身她也不那么好奇。
有钱人家的少爷嘛都这样,她知道孟既景就有好几辆车,还有安城的其他少爷们也是。
但是坐在跑车上是梁善平生第一次。
从孟家的大门出去立时开得飞快,晚间家门前这条熟悉的路灯光极少,不断后退的景物显得车速比任何时候都快。
梁善吓到了。
忍了又忍,从嘴里道出一句:“二少爷,我,我不去了。”
油门还没踩到底就吓成这样,孟既明哼了声笑,朝她凑过去些,说:“你妈说得对,有些话得当面说清楚。”
梁善心里一急,闭着眼睛回道:“那些女孩子送你礼物,给你写情书,你也没有说过什么。”
“一样么?”孟既明问。
怎么不一样呢?
梁善觉得一样。
孟既明在她脸颊捏了下,“人都要追到家里来了,一样么?”
捏得算不上疼,但是配合着那句话,很有些羞耻,好像做了什么错事。
梁善突然想,不一样。那些女孩子是在明确地向孟既明示爱,而江阳并没有。
被这时速弄得心慌,她的脑子倒还在线,竭力装出副委屈的样子小声地说:“每次上课都是开着门的,你可以给我作证,我没有做过让人误会的事。”
是没有。
孟既明很清楚,要不然早就跟她急了。
但是梁善偏就有这个本事,安安静静端正坐在那里,眼皮都没抬上一下,就能让他整颗心都挂在她身上。
这不,出现了第二个这样的人,虽然不见得有多认真,但是男人这种生物不需要认真只图感觉,感觉到了立马就能做出追求的疯狂事,尤其是他们这种家里有些钱的,怎么玩都奉陪得起。
“梁善。”他说:“你是狐狸精变的吧。”
梁善差点回他一句:你才是。
忍住没说,眼睛睁得溜圆,不一会便带了些水光,这回真就有点委屈了,嘴巴都没怎么动特别小声地嗫嚅:“我不是。”
确实不是。
孟既明笑,手又伸了过去,捏着软乎乎的脸蛋说:“是一只猫精。”
吃他的,喝他的,还不肯和他玩,每天不是晒着太阳睡大觉就是高高兴兴地自得其乐,时不时还想咬他一口。嘴里说的好听他是主人,心里却把他当成个狗奴才。出了问题,还要他去帮忙解决,她连一颗感恩的心都没有,别说感恩了,感动都是他的奢望。
可真有她的!
梁善看他似是心情还不错,试着问他能不能开慢点,说晕。
手指从她的鼻尖扫过去,指背触碰到撅起的唇珠,两个人都明显愣住。
梁善立时抿住嘴唇,更快地分开,悄悄往后退开些许脑袋顶在椅背上,大气都不敢出。
孟既明收回手清了清嗓子,说:“你喵一声。”
“什么?”
“喵。”
梁善正紧张着确实没听懂,但是效果出奇。
这一声喵得极为短促,但是像,还带着些平日里见不着的劲,声音又软又轻跟个小姑娘似的。
怪不得以前她妈会说,要是二少爷是个女孩子多好,丁媛就喜欢女儿,偏他这老二又是个男孩子,白长了那么一张漂漂亮亮的脸。
梁善把脸扭向车窗,看着外面因车速减慢逐渐能够看清的景物,没崩住笑了一下。
孟既明看见反光里的笑脸,反应过来摁了下她的后脑勺。
鼻尖顶在玻璃上,凉丝丝的,不像他的手,总是热的。
……
酒吧里正是热闹时候,音乐声,说话声,还有碰杯喝酒声,甚至缱绻旖旎都似有声。
一路走过去,人挨着人。
梁善没来过这种地方,低着头跟在孟既明身后亦步亦趋。
好几次险些被人撞开被挤到别处去,差点跟不上他的脚步。
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勾住她的手指缠进掌中,牵着她往前去。
角落里一处半包围的卡座,十几个人喝得正热闹,梁善定睛一看还真有江阳。
小少爷是真有本事,到安城的第一天就和这里的少爷小姐们玩在了一起。
孟既明拉着她往沙发里一坐,那些喝得正美的人便发现了,争相和他打招呼一口一个二少爷,还有个最会卖乖的秦开隔得老远喊着二哥,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既明说昨天夜里,秦开已然到了面前,坐在桌上往他的手里塞酒。
孟既明摆手没接,问他们在玩什么,秦开贴在他耳边大声地说:“上京来的小少爷。”
一点都不藏着掖着,生怕正主听不见。
梁善一看,江阳的脖子都红了,眼睛也有些发直,还有人在不停地给他倒酒。
江阳具体能喝多少她不知道,梁善怕他醉在这里,回忆当时第一次见面,他知道自己喝不动了就主动放弃了,她便告诉自己应该没事,他是有自知之明的。
结果看了一会,一杯紧接着一杯,红酒洋酒啤酒轮番灌进嘴里。
这些人面前梁善向来不开腔,哪里有她说话的份。
无奈看向孟既明,孟既明却是眼不错珠地看着江阳,一声不吭。
梁善无法,推开孟既明的腿挤过去,把江阳手里的酒杯拿走放到桌上。
江阳刚要甩脸色,头一抬看见是她就笑起来,要去拉她的手。
手还没碰到,被边上的人催了一句:“你还喝不喝了?”
江阳和梁善几乎同时开口。
“喝。”
“不喝了。”
江阳偏着脑袋看她,仍是笑着重复她的话:“不喝了。”
多说两个字就听出来了,舌头都不太利落了。
那人不依不饶,半开玩笑半是激将地说:“你刚才还说要喝,怎么这会变了卦?这么听话出来玩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妈来了,原来是个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