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善没有痛经的毛病,这次来势汹汹,偏又赶上家里没有卫生巾了,万幸的是还有上个月剩的一片存货。
想要去买实在没有力气,网上下了一单看着显示的送货时间犯起愁来,干脆下楼去买。
孟既明隐约听见大门开了又关,腾地从床上跳起来。
外面黑漆漆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试着去推梁善的门,一推就开了,没人,也没开灯。
孟既明当时就骂了句脏话,把门摔得震天响。
气头上说她两句,深更半夜离家出走了。
梁善,是懂怎么把人给气死的。
偏偏她还一句重话都没有,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得活像个二傻子。背地里干的却是一声不吭就把坑给你挖好的坏事,等着你自己跳下去,两眼一闭,气到发疯,等死。
孟既明坐在沙发上,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阳台窗户投进来的微弱月光。
满茶几的信封,没有人收拾。
她可真行,拆开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念完了还按照原样叠好了装回去。
她有病吧!
让她念就念,但凡她说一声我不,他都不会逼着她念。她要是再表现得委屈一点,眼睛湿一点,他就会立刻反过去劝她哄她。
真不明白有时候她在想些什么,脾气硬得跟头犟驴似的。
白长了一张那么软乎的脸。
她就不能脸皮厚一点?
跟他顶两句,哪怕吵两句也行,他都不会气成那样,说出那样的话。
门铃乍响,孟既明从沙发上弹起来冲过去开门,张嘴便是:“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外卖员吓傻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两人对视半晌才怯怯地把袋子递过去。
孟既明甩上门看着袋子里的东西,也傻了眼,听说过也在货架上见过,从来没在手里拿过。反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要给梁善打电话告诉她买的东西到了,又把手机丢到一旁,袋子也放在了玄关架上。
往自己房间走了几步听见开门声,回头看去,梁善正小心翼翼地钻进来轻轻地把门关回去,做贼似的。
“你饿不饿?”孟既明问。
梁善吓了一跳,膝盖撞在玄关柜,刚好发现她买的外卖到了,一时窘迫不知说什么好,支吾了声“不饿”,提起袋子便快步往卧室走,经过他身旁时还特意绕开。
孟既明看着她推开门快速闪进去又关门上锁,气得在客厅里走了几个来回,看到餐桌上摆着的饭菜,快步走过去连菜带碟子一股脑扔进垃圾桶里。
两个人谁也没睡着,一个生闷气,一个肚子疼,翻来覆去。
快天亮时,孟既明去敲她的门。
“梁善,我饿了。”
隔门听见细微声响,知道她起来了,等了一会门开了。
眼睛肿着,不知道是因为没睡还是哭过。
梁善把门关在身后,往旁边躲开,就像夜里从他身边绕开时那个距离。
孟既明想问你是不是不舒服,看着她小心防备的样子就生气,张嘴变成了:“你煮点粥,我饿了。”
要是问她饿不饿,她肯定不会出来,说他饿了才有用。
可是她一句话不说地去厨房煮粥,他却也高兴不起来,想发火却不知朝谁去。
粥做上了便把人拴住了,要用勺子不时去推,还要看火。梁善靠着灶台缓解腰酸腿疼,偶尔在房间里走上一圈,看到茶几上的那些情书还洒落着,下意识去收,最后也只是放回了盒子里面。
反正已经交给他了,怎么处理随他去吧,她不管了。
孟既明看着她回到厨房,时不时的拿勺子在锅里推上两圈,又在旁边的灶眼上放了口小锅煮了两个鸡蛋进去。
真是可恶,看见他就当没看见,仿佛他是一团空气,看不见摸不着没有存在感。
把盒子扔到楼下的垃圾站,想抽烟时发现没拿,小区里的超市还没开门,绕到外面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盒烟,结账时又去拿了袋红糖,连着抽了两根才上楼,天已经大亮。
进屋一看,一点声响都没有,厨房里没有人,粥已经熬好了放在餐桌上面,还贴心地摆了副碗筷,鸡蛋都剥好壳了装在小碟子里,却不见人影。
气人不?
合着真把自己当成佣人了,天还没亮就爬起来给主人熬粥,一句怨言都没有。
她就不能有点骨气?
真他妈的!
孟既明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梁善不知道,回到房间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下午,发现他不在家时已是傍晚,只有一袋红糖摆在餐桌上面。
她把红糖收进柜子,在卧室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彻夜未归。
梁善是羡慕孟既明的,不开心了总有去处,朋友也多,不像她,没有选择。
只能等着明天开学,就能住到宿舍去了。
……
孟既明也没处去。
虽说开了春,上京仍是冷,北风吹得劲。
他也不想找谁,不想和任何人说话,连车都不想开,就在街上走。
闷头走了好一会,烟抽了两三根,发现走到了学校附近的那家咖啡店,还没开业,但是店员已经在忙活了,为这一天的营业做准备工作。
上学的日子天天见面,虽然不聊天但是知道是熟客,招呼他进去坐,又问他要不要喝点什么,可以先给他来杯热手冲。
他说行,坐在窗外的高脚桌边。
上京|城又是好些日子没下过雪了,即使人在安城都知道,今年的春节上京没有雪。
孟既明翻看手机相册,一张张划过去,基本都是他随手拍的梁善,或者在看书,或者在走路,或者在吃东西,真的就是随手拍的,偶尔趁她不注意还能录上一小段视频,不知不觉快把他的手机内存占满了。八壹中文網
说出去都让人笑话,网上曾经有个言论,说是妈妈们特别爱拍自己的孩子,九宫格发满了在外人眼里每张都一样,但在亲妈的眼里张张不同,各有各的美好。孟既明看着他拍的那些,深有感触,有时连拍好几张,真的就是极其细微的差别,但他哪张也没有删掉,全都留着。
真他妈的像个白痴。
他甚至怀疑,自己在梁善的眼里连个白痴都算不上。
他不知道那天夜里梁善为什么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八成是因为喝醉了吧,哪怕她一口一个孟既明,不代表她的心里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