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英很不喜欢这个词,什么男朋友不男朋友的,嘴里咀嚼一次都有点浑身不自在,他更想说我是你的男人,可是这颗汤圆儿有点死脑子,特别认死理,他就得多说几回在她的脑袋里面烙个印,让她记清楚了。
名分这玩意,对汤媛这种女人来说挺重要的,因为她心里认。
他也认,所以要给凿磁实了。
别看汤媛平时有点二虎,其实道德感还是挺重的,她嘴里说着把你当成个炮友,但她肯定不会同时去交往别的男人,对他的要求也一样。
所以他们俩什么关系其实真不那么重要,所以他才能跟她就这么过了大半年时间的炮友生活。
但是现在家里人给她安排了那么一位,宗英心里的危机感立时就出现了,不针对秦生,也不针对随时可能再出现的某一个男人,而是针对男性,除他之外的所有男性。
被刺激了这么一通,他生气,他隐忍,没和她吵嘴也没闹,反倒借机把地位给提正了。
甭管使的是什么手段,反正名分在他嘴里是转回来了。
再进她家那扇门时都不敲门了,直接输入密码就进,连指纹都重新存上去了。
汤媛气呀,宗英果然是个坏人,顶坏的坏男人。
对此,她的理论是,你这单方面的承认不算数。
她不认,他就给她讲道理。
你看,当时是你亲口说的吧,你不记得?没关系,我给你学一回。
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他甚至问她:“要不要情景重现一下?”
她从他正经的脸上看出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明晃晃在对她说:我让你再认一回。
汤媛脸红了,连脖子都红了,捂着他的嘴叫:“你别说了,反正我不承认,你那是……是……”
是了半天也没找着个合适的词。
他也没和她继续理论,只说:“那你当时单方面宣布的事,我也不认。反正现在就这样,你忍忍吧,虽然我年纪大点,但是我成熟,理智,你平时发个小脾气闹个小情绪,我都忍了,现在该换你忍了。”
汤媛让他说得哑口无言。
也不用她再想什么再说什么,话题立刻就换成了今天想吃什么。
看,她想吃的,他已经都准备好了,用不了多一会就做好了,塞进她的嘴里。
甭管是嘴还是胃,或是别的什么,通通给她喂饱了。
饱了就会放空脑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借机再落实一次,在她心里输入一次,我是你的男朋友。
跟咒语似的,心理暗示一次又一次。
不消两个月的时间,秋风还没起来,汤媛已经有了个认知,甭管她在做什么,他随口问她:“我是谁?”
她自己就说起来:“宗英,宗英,是我的男朋友,宗英。”
烦死了。
深秋时节的某一天,汤媛正在上班,接到一通电话是秦生打来的,当时正在整理资料随手就接了,听到是秦生时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秦生来安城了,是去苏城出差公干,顺道来安城看她。
人已经在楼下了。
汤媛也不好再推脱,午休时下楼去见,两个人在星巴克里喝了杯咖啡吃了个帕尼尼就当午餐了。
上楼时汤媛捧着一束花,本想和秦生分开就扔掉,结果好巧不巧碰上关铃,就这么聊着天给带上楼了。
关铃极力盛赞了一番,她在星巴克门口看见了秦生,小奶狗呀小鲜肉,星星眼目送着秦生远去。
得知这是家里给安排的相亲对象,惊愕得合不拢嘴,“天啊,我怎么没有这种神仙外婆,完全就是按照我的喜好一比一精心挑选的男人啊。”
汤媛无奈,推了她一把,“你的喜好挺全面,孟总,小孟总,宗助理,光这仨就已经不是同一款了,现在又加个秦生,你挺能大包大揽呀。”
关铃摇摇头,“你不懂,单身女性的世界就是这么博爱的,因为我身体独立精神自由啊。”
两人聊着天走进办公室,刚好碰上孟既明和宗英出门,两人对视一眼错身走过去。
这个下午汤媛就有点心神不定,说不出来因为什么,可能是当时怀里抱着的那束花,可能是宗英没往眼里去看,再或者就是工作太忙了突然间闲下来,太无聊了。
直到睡前都没收到宗英的消息,虽然平时出差也不会频繁地联系,但今天不一样。
等来等去,消息来了,是秦生。
汤媛干脆给他打了个电话,两个人聊了几句,秦生问她哪里好玩,要在安城呆两天。汤媛如实相告,最后更加如实地对他说:“秦生,你不能再追我了,因为我有男朋友了。”
秦生长长地哦了一声,说起话来像是在笑,“这么快,看来是我来晚了。”
汤媛说是,没表示出遗憾或是更多的歉意,也没感觉到他有多么遗憾,她觉得挺好,说清楚了就行了。
挂上电话再去看,有一条宗英发来的新信息,问她是不是在打电话。
汤媛连忙打过去,响了好一会才被接起。
宗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不大一样,特别低,闷闷的。
她给他解释刚才在和秦生打电话,并且把谈话的内容以及中午一起吃饭的事也说了,包括那束花。
电话那头半晌无声,隔了好一会对她说:“汤媛,我想你,我想抱抱你。”
汤媛听得直犯愣,然后就笑起来,问他:“你们这几天都在平城么?周五晚上我去看你好不好?”
他说不用,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要是实在没意思可以和关铃方娜去逛街吃饭。
她说好,抱着电话也说不出别的,满脑子都是他刚才的那一句,我想你。
心里甜滋滋的。
她不知道,这一个下午他们是怎么过的,先是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然后赶去平城,在这两件事中间还出了一档子意外,就是梁善在询问期间晕倒了。
宗英看着孟既明把她抱出楼门,血一直在往下滴。
他一下子就想起自己,有天晚上他也是这样抱着她从家里跑出去。
他没和她提过这事,可他一直记得。
今晚他看见喝醉的孟既明趴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他也像被兜头蒙住了。
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他们俩,本应该有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