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英原本要回安城,就因为顾小这一句“你们这个年纪的男人”决定还是去找汤媛一趟,结果被孟既景一通电话派去了平城。
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又四处出差绕了一大圈,回到安城已是深秋,才发现汤媛回孟氏上班了,坐在原来的工位上面。
见到他,就像看见总裁办里的那些男性助理,没分别,不多一分亲近,也不多一分疏离,一视同仁。
再提起之前在苏城的那晚已然不合适,想要约她吃饭又显刻意,竟然挑不出个借口单独见面。
顾从明说他瞻前顾后,宗英承认,以前从没这样过,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就只有面对汤媛的时候才会这样。
怕她拒绝,怕她说难听的话,怕她掉头就走,离开安城。
好像,只要她像现在这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每天上班的时候能够看见她坐在办公室里面,就可以了。
没听说她和那位新男友有什么新进展,也没见她常去苏城,更没见钟秋来过安城。
恋爱初期应该最是黏腻,打得火热,一天不见都要抓心挠肺。
宗英自觉是个大男人都不能免俗,恨不能天天和她在一起,小奶狗不应该更黏人么?
搞不懂。
顾从明说帮他打听一下,最近正和顾小来往得勤,宗英说不用,也没再请吴钰帮忙去查。
当时去查是不放心,既然吴钰都说家境不错人很单纯,那肯定是错不了的。
汤媛单纯不是傻,如果钟秋不好,她肯定不会忍着,早分手了。
顾从明最近也忙,以往只是孟氏需要的时候出现一下,自己和朋友的律所也不用常去,轻闲得很。前些日子接手了宗英上京公司的法律事务,带了几个人去上京,忙了好一阵子才回到安城。
两人见面聊起来时,顾从明颇为感慨:“你说你,早干什么去了,汤媛当时那话一出来你就该动,现在过去大半年了你才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活该你追不上人家。临了,汤媛不高兴,你还把张燕燕也开罪了,同学那里还坏了名声,说你为了个女人……何必。”
宗英没解释,公是公,私是私,他一向分得清楚。张燕燕做事麻利妥当,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么多年交给她没出过岔子,自然没有换的必要。
别人爱怎么说怎么看,他也不在意,别说他不混律政圈子,就算他在圈子里面也根本不在乎这些。
现在换,也说不出到底为什么,可能是还想试试,可能是不死心吧。
他知道张燕燕对他有好感,这种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能感受得到,没有谁比谁更敏感或是谁更傻一点分辨不出,如果有大部分都是装的。
要么是懒得回应,要么是别有所图。
宗英就是前者,尤其离得远一年只见一两回面,更没必要去刻意理会。以前只有合作没有汤媛自然没问题,汤媛感受到了就不能再继续用,就这么简单。
只是那时他们俩分得太快,压根没机会去处理这些。
后来……他也利用过张燕燕,朋友圈里那些是他故意发的,结果呢,汤媛连个反应都没有。
应该是真的不在乎了吧,不然也不会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顾从明也不懂,只觉得女人麻烦,自从认识了顾小,这个认知更上层楼,相比之下背一本法典太容易了。但是……女人也很可爱,怪不得宗英放不下,换个人又不肯。
这么多年,喜欢宗英的女人就没断过,没一个看得上眼,连机会都不给人家。顾从明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心里早就有人了,纠纠缠缠好几年,从二十几岁折腾到三十出头,结果还是一个人。
没法劝,就这样吧,就不知道哪天是个头。
安城的初冬和秋天没什么分别,不经意间就来了。
女孩子纷纷穿上外套时宗英才得了个机会,之前去平城谈的项目开始落地实施,为了感谢大家辛苦配合加班加点,总裁办所有人聚餐,连孟既景都出席。
可惜,汤媛没去。
不是故意的,午餐过后忽然发起烧来,请假回家了。
助理和秘书们明里暗里的都在建议改天,又不急着吃这一顿饭,一个都不能少,反倒是宗英坚持。原本就是要请大家吃饭庆祝,没道理让所有人陪着他做戏。
席间,还给众人发了红包,关铃开了句玩笑:“听说宗助理在上京|城发红包都是十万起呢。”
孟既景适时推了下孟既明的胳膊,“说你呢。”
孟既明不在意这些钱,在意的是他哥的态度,年底分红的时候他哥一分钱不比他少拿,一年到头就陪大家出来吃顿饭,这种好事他也想。
无奈,他不是哥,只能给大家各自转了笔钱,皆大欢喜。
孟既明小声叽歪:“偏心眼。”
孟既景嗯了声:“下回出差一两个月,你去。”
他就不出声了,这钱花得……值。他哥偏着宗英,对他也是够意思的,至少没把他给扔到外面去,留梁善一个人在公司里狼多肉少,不安全。
吃完饭去喝酒,例行的环节,关铃偷偷拍了张照片发给汤媛,感慨:【没你在,喝酒都没意思,你怎么样?身体好点了没有?退烧了没有?等你好了咱们几个喝!】
没有回复。
汤媛烧没退,吐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连水都喝不下去。
还接了一通电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陌生来电,是张燕燕,恭喜她终于得偿所愿,成功把她从宗英的公司赶走了。话说得挺体面,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还问她身体怎么样,孩子是不是快要出生了。
汤媛听着她慢悠悠地说完,挂断。
按着日子一算,可不是嘛,如果那时真的怀孕了,预产期也就这些天了。
手机响起还是刚才的电话号码,发来一条短信,是张照片,一男一女位置拍得极为巧妙,就像是在接吻。宗英身上穿的就是前阵子在上京出席宴会时的礼服,一望便知。
汤媛趴在床上,浑身都开始颤抖,床单都攥不住。
强忍着爬下床去没走两步就吐了,胃里早已经一干二净,能吐出来的只有水,混杂着鲜明的血丝。
撑着床滑坐在地上,才发现睡裙上红了一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