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宽不止没想着带妈妈回家,还在汤媛家也住下了。
汤媛干脆请了几天假,陪着母子俩吃喝玩乐。
第三天,汤媛才难掩好奇地问:“那么,你不上幼儿园么?”
怀宽把手里的小碗和筷子一放,正色说道:“顾奶奶就是老师,什么都会,比王老师还厉害。”
汤媛恍然大悟般应和地说:“真厉害呀。”
等他又认真地吃起饭来,才悄悄地和纪敏之聊天,“梁秘书她妈?”
纪敏之点了点头,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怀宽抖着小肩膀抽噎起来。
碗都拿不稳了,放回桌上扑到纪敏之怀里,呜咽着说:“妈妈,顾奶奶……被咬了。”
两人皆是一愣,问他:“被谁咬了?”
“狗。”怀宽又抽嗒了两声,抹着眼泪说:“狗咬了顾奶奶,还咬了小黑。”
那就是别人家的狗了。
纪敏之摸着他的小胳膊小腿,忍着担心问:“你呢?”
怀宽摇头,想起当时的景象缩着身子,“小黑保护我,顾奶奶也是,好多血。爸爸和舅舅送顾奶奶去医院了。”
纪敏之这才知道石玉来安城了。
按时间算,应该就是周五她出门之后发生的事,孟既景竟然没和她说起。
那应该就是不严重吧。
周六一早就把孩子送到汤媛这里来,应该也是怕他在家里难受或者害怕,毕竟家里那么多佣人,照顾个孩子肯定没问题。
那怎么三天了都没说要来接她和儿子回家呢?
连个消息都没有。
忍着心里的疑问等到怀宽睡午觉时,纪敏之拜托汤媛帮忙照顾,自己回家了。
到了家里才知道,顾惠周五去医院治疗了手臂上的伤,没什么事当晚就回来了,谁知周六中午忽然晕倒,送到医院昏迷不醒。
纪敏之问清楚是哪家医院直接过去,在楼下就看到石玉,正在联系上京的医生。
石玉还是那副万事不忙的样子,但是纪敏之了解他,听了几句电话就知道他是着急的。
那就是很严重了。
石玉挂掉电话又抽了根烟,才带着她往楼里去,进电梯时才开口:“顾姨的情况有点危急,这两天孟既景都在医院。”
像是在给她解释,为什么他没有联系过她。
纪敏之嗯了一声,没说话。
石玉又说:“那么怎么样?吓到没有?”
“还好吧,这两天都没提过,今天吃午饭的时候才说。”
“太听话了也不好。”石玉不认同,倒也没有多说,只道:“谁也没想到会出这事,周六一早还好好的,他把那么送过去是想接你回来的,特意嘱咐那么别和你说,就是怕你担心。”
她明白。
石玉也怕她担心,换了个话题玩笑似地问:“周五晚上他也去接你了,怎么不回来?闹别扭?”
有么?
他只说孩子睡了狗也睡了,一句想她的话都没说,也没说去接她了。
她当时好像哼了一下,他就没再发消息过来。
闹别扭了么?她没觉得,难道孟既景这样认为?她甚至都想不起当时为什么不高兴了。
电梯门一开,走出去,就看到坐在走廊尽处的身影。
石玉小声地说:“上次这样,还是他瘫在床上的时候。他跟你说过没有,当年把他从上京带走的就是顾姨。”
没有。
纪敏之心里咚一声,像被重石压住,沉得脚都迈不动,颤声问:“孜孜知道么?”
石玉在她背上拍了拍,推着往前,“还没和她说,孟既明带着她去玩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那就好。”纪敏之顿住脚步,“表哥,你先回去吧。”
石玉确认般看她,点头道:“行,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我在对面酒店开了间房。”
纪敏之说好,忽然问他:“他就一直坐在这儿?”
“对,不吃不喝。”
纪敏之伸出手,“把烟给我吧。”
石玉递过去,转身离开。
纪敏之调整着呼吸往前去,坐在他身旁。
她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不想理人闭着眼,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出来,学着他平时抽烟的样子放在唇间,点燃。
孟既景听到打火机的金属摩擦声,掀开眼皮看过去,看着她特别认真地在吸气,脸颊都有点凹进去。
然后就呛到了,一边咳一边流眼泪,烟差点掉在腿上,手忙脚乱。
倒是点着了。
他用手帮她在背上顺气,她一抬眼就看见他眼睛里的血丝,想好的话全忘了,尴尬地举着烟问:“你……抽么?”
声音特别哑,以致于他应了声什么她都没听清。
孟既景把烟拿过去吸了一口,停在她背上的手移到肩头,揽着她扣到胸前,又靠回到墙上去。
仰着脑袋抽了两口,手便搭在了扶手上面,问她:“那么呢?”
“在汤媛家。”
纪敏之扬头看他,耳朵贴着心口能听见跳动声,堵在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便觉得轻了些,只是觉得他的反应特别慢,就连眼睛眨动都慢半拍似的,好一会才又问她:“几点了?”
“快五点了吧。”
外面的天色都有些暗了。
自从前些天下过场大雪,安城冷得很像上京,甚至更冷一些,又湿又冷令人难忍,天黑得都早了。
孟既景当时还玩笑着说安城很少下雪,应该是知道怀宽来了,喜欢雪,才用这样的方式表示欢迎。
那两天他也不大在家,有天晚上那么发烧,还是顾惠给他打的电话,问他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纪敏之倒是觉得没必要,又不会因为他赶回来就不烧了,他又不是个医生。
但是她听见了,电话那边有女孩子说话的声音,还有压抑的哭声。
孟既景不大耐烦,让她别哭了。
顾惠肯定也听见了,又说了一句让他赶紧回家便挂断,还特意告诉她孟既景正忙着,一会就回来。
一会了两个小时人才回来,带着浓郁的香水味。
纪敏之在房间里面听见顾惠数落他,让他去把衣服换了洗个澡。
孟既景一直在笑,心情特别好,哄了顾惠两句便进到房间里面,衣服没换也没洗澡。
分明没有喝酒却站在床边朝着她笑,纪敏之擦着怀宽的腿问他:“笑什么?”
他把手机打开,放在她身旁的床上,倾身问她:“顾姨怕我学坏,你怕不怕?”
纪敏之脸都没抬,轻声地说:“你不会。”